阿兰早上起来时,看到一个不喜欢的人。

本来这种混乱的地方是不适合休息的,但这几天的高度戒备和各种战斗实在让他精神紧崩了,所以北让他休息一个小时。

为此阿兰还专门从魔法口袋里拿出珀西给他抓鹅毛做成的被子,向北炫耀。

结果是北很冷漠地任一个偷袭怪物把阿兰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于是阿兰不敢再得瑟了。

那个不喜欢的人是那个骑士着白马的白鬼,长的除了白没有一点颜色的那个。

奇怪的是在北面前,他居然从马上下来站在北面前。

啧,他还以为这白鬼屁股是长在马上的呢。

白鬼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在心里骂他,他能听见。”北对阿兰告诫道,“而且他的心眼极小,非常记仇。”

……隐私呢?

吐槽的权力也要被剥夺吗,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一点信任了?

“也记得恩惠。”白骑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美丽、梦幻、渺茫。

“你报答了再说吧。”北瞥他一眼,语气倒是有些轻松。

“所以我来归还借你的东西。”白骑士的声音太过特殊,让人反而无法听出其中的情绪,他伸出如霜雪般的拳头,松开手,一枚银色的怀表骤然从他掌心落出,在空中摆荡。

那怀表外壳极为别致,没有刻度,只有一根透明的指针,银色的外环中没有表盘与任何机械,那枚透明的指针悬浮在银环中心走动,却不是顺时针的方向,而是逆行。那根表链也很奇怪,是一只只银色的小手臂,相互抓着前方手臂的关节,形成一条细长的银链。

明明是很诡异的造型,阿兰却莫名地觉得有点悲伤,好像心被捏了一下。

“这是……”北看了一眼,伸手接过,目光与南对视着,缓缓道,“加上了利息?”

“不,是心意。”白骑士微微点头,走到马上,“再见。”

北没有回复他,只是看着他提起缰绳,走入虚空,消失不见。

“为什么他可以离开,不是时空液泡是出不去的吗?”阿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很好奇是什么原理。

“他骑的灵魂兽,是可以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古兽,时空液泡本就是他的能力范围。”北给他解释道。

“这么奇怪的生物?真想骑骑看。”阿兰跃跃欲试,又想到之前的那个什么本源之果,努力想在地上找到毛发什么的。

“不要想了,就职命运旅者的残酷与悲伤,不是你可以承受的。”北揉了阿兰的头,感觉就好像揉珀西一样……那孩子长大了就和他哥哥一样不让他揉了。

“那走吧,办完您的事情我们起去见珀西。”阿兰蹭了他的手心,感觉婆媳(?)关系简直和谐的飞起,到时一定让珀西感动地扑倒我,我果然是能处理家庭关系的汉子。

北微微点头,转身向自己的路走去,同时提醒阿兰跟上,最后一段,要非常小心。

不过这提醒作用不大,就如北所说的,最后一段的危险程度,就算他自己也要小心,更何况阿兰这个水货传奇。

这一路的经历悲惨的简直可以写一部三百页的《阿兰死亡记录》,还是8开那种大本!

好处是阿兰的反侦查能力、战斗能力、陷阱解除能力、意志强度都得到了飞一样的发展。

至少现在死上那么十几次已经可以淡定地爬起来继续走了,完全不用休息,更不好意思再去北那求安慰(真的是次数太多了)。

几穷无尽的元素大军、繁复到吐的位面、空间时间的极度错乱、还有已经在这里生活数万年的古猎手、各种各样的外域生物……

“我觉得我再考老师的外层空间怪物学可以拿满分。”阿兰已经从之前的被秒,换成秒别人了。

唯一的遗憾是恢复药水要见底了。

这还是在有北帮他处理伤口,大大减小了浪费的情况下。

“这是好事。”北对认真学习的学生总是很喜欢的。

“父亲,我们是不是快把那只红蜥蜴找出来了。”阿兰露出一点尖牙,“我们已经快把这片液泡翻完了,剩下的区域已经只有一个了。”

“是。”北平静地回答,“她会反扑,打起精神。”

“是!”阿兰漆黑的眼眸变成深红,圆润的耳廓生出珊瑚一样的尖角,这几天,他已经把局部兽化用的很熟悉了,恶魔形态虽然好,但恶魔和人施法的模式相差太大,并不完全适合他。

北点点头,向前踏出一步。

世界瞬间静止了。

这里位面本来是依附在恩雅世界生存的半位面,法则并不完整,在红色古龙耐色瑞拉的改造下成为破碎迷宫,所以没有天空,遥远的天际是一望无际的混沌,周围的景色就如果把不同的风景照剪碎后拼接在一起——那是不同的细碎位面的景色。

但是如今,那些景色里的一切都静止了。就好像动态的GIF图突然变成了静态的JPG——同时自己也变成了JPG的一部分。

无法动弹,眨眼也是奢望。

意识还存在,但是正变的越来越虚弱——没有时间支持的灵魂是无法保持自己意识太久的,就好像没有动力的车轮,惯性只能让他维持那么一小会。

不知过了多久,阿兰甚至有一种坐毕生被囚禁的错觉,有一道光,一道纯白的无法形容的光芒,从虚空尽头的混沌里透射出来,撕碎了一切禁锢,无论时间,无论空间,将世界扭曲,将位面恢复,被按下暂停的世界又重新恢复了生命……可阿兰完全感觉不到它的美好,只有一种无路可逃,从身到心都将毁灭的恐惧。

只是,那道光即将笼罩阿兰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