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大雨落下,打散了枝头繁花。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麦田已经抽穗,还是青色满眼,这场雨里有不少青麦被大雨打倒,倒伏在田里。

北方的收获总是要比南方晚一些。

阿兰摘下一根初结的麦穗,用手指一捻,生出一点点青白的浆汁。

这个品种长势和说明上的一样,看来贵一点也是有保障的。

“你在干什么?”一个稚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阿兰转过头,看到一名到他胸口,只着短裤的褐发少年正愤怒地盯着他……还有他手上的麦穗。

“这是你家的?”阿兰随手丢掉麦穗,问。

“当然是我家的!”少年心疼地捡起麦穗,两口塞在嘴里吃掉了,然后悲伤地看着田里倒掉的青麦,几乎哭了出来。

“这还是早期,倒下它会自己长起来的。”阿兰淡淡道。

“可是会少很多粮食。”少年看着几乎倒掉的四分之一麦田,低声哭了出来。

“镇上有工作,饿不死人。”阿兰看他一眼,说。

“我要照顾地里和弟弟妹妹,没办法去工作。”少年擦了眼泪,呜咽着,“如果收成好,我可以送弟弟妹妹去上学的,现在可能只能送他们一个人去了。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

“你父母呢?”阿兰皱眉问。

“……”少年梗了一下,没有再理他了。

阿兰转身离开。

“等一下,法师!”少年突然站起来,想扯他衣角。

但只抓到一个幻影,他反而用力过猛,扑倒在地上。

阿兰静静地看着他。

“法师大人,”少年抿了下唇,认真地道,“您是法师,可以告诉我,还会下雨吗?”

“我说会,你不是更绝望吗?”阿兰看着他,今年的季风很强,还有两场大雨,这场比起后面的,还算小的。

“我一个人挖不了太多的排水沟,也竖不起太多的防风柱,如果法师大人你能确定,我就可以说服镇上的人一起帮忙,至少可以挽回一些损失。”少年神情坚定,认真地恳请他,“请您帮帮我,我如果预言要花钱,但我现在拿不出钱,我可以先欠着好吗?”

“你应该找你们族里的法师。”阿兰看着远方,皱眉道,“这是大人的事情。”

“我的父母都在监狱里……他们被判了三年和七年的□□。”少年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他们认为新的法律对我的们太多限制,也参加了一个月前的动乱……对不起。”

“那你呢,也觉得限制了你呢?”阿兰问。

“我……”少年知道说不觉得太假了,所以实话说道,“我们之前没有被法律管理过,反抗是我们的不对,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厉害了,再敢违反的人,是极少的了。”

“好,那我告诉你。”阿兰看了一眼远方,平静道,“到小麦收割之前,不会有大雨了。”

少年一瞬间红了眼睛,用力点头:“谢谢,太谢谢法师大人了。”

他最近两天急的没有合过眼,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阿兰点头,缓缓消失。

“法师大人……”少年急急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为什么要知道?”阿兰看他,身形已经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等我考到魔法班级时,我才可以找到您的班呢,我会成为最好的学生的!”少年子肯定地道。

“我不收学生。”说完话时,最后一点影子,也消失在虚空里。

少年青蓝的眼睛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来,他赤着脚去地里,将低洼地里的积水舀走,他的水桶是一个浅浅的木碗,跑了很多次才舀完,几乎累的直不起腰来。

不敢去扶倒下的麦子,他拿起一块磨的扁平的石头,向大路走去。

宽大的道路是之前城里主持修好的,足可以让一架大马车走过,用重木压平后铺上一层厚厚的石子,雨天也不泥泞。

路上他很仔细地观察,抓到一只田鼠不说,还掏到一个鼠洞,里边找到不少种子青穗和草根,回家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可惜最近大家抓鼠抓的太厉害,已经很难找到了。

如果是之前……唉,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上次用种植药水收获的粮食已经按税收收回去了,剩下要吃到收割,还要分期偿还药水的钱,节约一点,应该能够吃到明年的吧?

走了一个小时,他终于来到一个低矮的草屋前:“我回来了。”

“廖恩。”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姑娘跑到他面前,看到他手上的老鼠,眼睛顿时一亮,“廖恩你好棒!晚上又有肉吃了。”

“弟弟呢?”少年将老鼠递给她,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