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正好看见一个婆子提着食盒走出来,她看见门外站着一群人先是一愣,然后惊喜的“呀”了一声,大步走过来打量站在阴影里的余念娘,迟疑道:“余姑娘?”

婆子走近,彼此视线更加清楚,她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一拍大腿,叫道:“哎哟,真的是余姑娘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原来是王婆子。

“王大娘真巧啊!”余念娘微笑道。

“是啊,余姑娘你回来了?”王婆子一脸惊喜,然后又奇怪的道:“哟,余姑娘你说话利索了?”

“你怎么说话呢?”五彩喝斥。

王婆子吓得手一抖,缩了下脖子畏惧的看着五彩和地煞几人,向余念娘解释:“姑娘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惊讶……”见五彩瞪着眼睛,王婆子也不敢再说下去,抬手给了自个儿一个嘴巴子:“只是突然看见姑娘回来我高兴过头了,姑娘别生气,姑娘别生气。”

余念娘收回目光,指了指王婆子向后的宅子:“你们住这儿?”

“是啊!”王婆子道,又忙解释:“我是从宋嫂子手上买过来的。”余念娘是这院子的原主人,于情于理她应该邀请进去喝杯水,而且,两人以前是邻居,再者,余念娘可不是常人。

王婆子热情的打开院门,院子里三间房子重新刷过,堂屋里点着灯,有说话的声音,听见院子外的动静,堂屋门打开来,一个中等个子的男子走了出来。

“姑娘进里面坐吧?这院子以前是姑娘的,姑娘回来怎么也得进去喝口水……”王婆子笑呵呵讨好的道。

同时,院内堂屋里的男子走了出来,紧接着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妇人。

“二丫,快出来迎迎,余姑娘回来了。”

二丫是王婆子的女儿。

二丫长得一般,皮肤黑黑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胖嘟嘟的脸显得人有些可爱。她走出院子,朝余念娘笑着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余念娘回以一笑,抬脚进了院子,后面五彩和地煞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见状,王婆子提着食盒也立刻跟着进了院子。

那男子是二丫的男人。

余念娘进屋坐下,二丫手脚麻利的拿碗倒了水,然后静静的站到一旁。

余念娘穿着素衣,但衣料上乘,五彩虽是丫环打扮,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比一般百姓人家差,而地煞和跟着两个侍卫都是有品阶和官职,身上的衣服自然也不会差。

几人身份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二丫男人拘谨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退到屋檐下。

王婆子将食盒放下,殷勤的拿出点心,余念娘摆手表示自己已经吃过,她又热情的拿给站着的五彩和地煞,地煞三人没动,五彩笑着朝王婆子道了声谢,也没动手。

王婆子只好将东西放下。见余念娘正四处打量,便介绍起:

“这院子姑娘走之前卖给宋嫂子两口子。那时候听说突厥要打到咱们伊州城来了,所以,城里好些人不是跑了,就是逃难去了。我跟我那口子也去找我女儿女婿去了,后来回来的时候才听说宋嫂子的男人因为生病走了,这新买的宅子还没有住过呢。没了丈夫,宋嫂子一个人日子过得艰辛,便想将这院子卖掉,去投奔女儿。凑巧那时候我刚回来,就将院子买了下来……”笑呵呵的道:“买的便宜。”又指着黑夜里院子里模糊不清的墙面道:“那边墙上打出一道门,和咱们原来那个院子合成了一个大院子。”

余念娘点头。

王婆子脸上笑眯眯的:“也是我这女婿争气……”

王婆子的女婿在外走货,赚了些钱,去年因为得了一场大病,不想再出去了,然后两夫妻便回到了伊州挨着王婆子。女婿家里长辈去得早,也没什么牵挂。现在在伊州城做了点小买卖。王婆子的女婿照看白天,王婆子的男人就摆夜市。一家子日子倒是越过越红火!

刚才王婆子就是想去给男人送饭,恰巧就看见了余念娘几人。

把食盒给了女婿,王婆子和余念娘唠起了嗑。无非就是伊州城的变化,又问余念娘:“姑娘回来还走吗?”

“我只是路过,明日就要离开。”余念娘道。

王婆子见识过余念娘的厉害,知道她向道,又问:“姑娘有本事,是做大事的。听说京城天道院里去年添了三个新天师,皇上还亲封了一个女天师。姑娘在京城待了这些日子,想必也认识了不少人吧,为何不也进天道院学习?”

五彩几人就看了余念娘一眼。

余念娘笑了笑:“我以前在坤院学习。”

“坤院是干什么的?也是学堂吗?”王婆子好奇的道。

“算学堂。”余念娘道:“我这次是路过伊州,刚才不知不觉走到这边……毕竟在这里生活十几年。虽然边境闹过几次战事,不过,天朝军队勇猛,倒也不怕。……伊州城以前挺热闹的,我记得小时候祖父常带我出去采药,可惜五岁的时候出了意外,生了大病,后来就鲜少出门了……”

这事王婆子知道。

那时候余念娘才十岁左右,王婆子嫁过来不过几年,因为想和周围邻居打好关系,她自然很留意住在隔壁的余念娘一家。

“是啊,那时候你多可爱,嘴又甜,突然有一天就听说生病了,结果病好了,却说不能说话了,我们左邻右舍都觉得可惜……”说到这儿,王婆子似乎觉得戳余念娘的痛处不太好,改口:“幸好姑娘现在没事了!”

余念娘凝眉回想:“好像是这样的。我只记得当时自己挺嘴馋,家里来了客人,吃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病了。”

“那时候你父亲刚去没多久,家里到访的客人挺多的,有一天一连来了两拨……”王婆子回想道:“有一个人我印象特别深刻,我刚出去就瞧见了他。背了一把剑,长得高高大大,一脸煞气,穿了一件好料子的袍子,袖口高高挽起,手臂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

余念娘一愣。

“什么图案?”

王婆子皱起眉头:“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反正是个挺奇怪的图案。”

余念娘手指在碗里沾了水,在桌上画了个图:“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