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权进了书房,程一笙满脸的不可置信,那迷蒙春意仍染在眸中未完全散去,她怔怔的,脑中反应不过来。

她明明就感受到了殷权的反应,她感受到了他的迫切,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就停了?马上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他刚才那低沉的声音仿若还响在耳边,他有紧要的工作?刚才他还在吃饭、聚会,如果有紧要工作,刚才又算是什么?

这分明就是拒绝。

可是,为什么?

这段时间,虽然殷权还像以前那样关心自己,可从来不碰自己。她以为他怕自己累着,可是现在自己歇了,他还是没有往那方面进行的意思。难道他真的……

程一笙赶紧摇头,暗暗告诉自己你可不能乱想,不能学那些女人捕风捉影,那会毁了自己的婚姻。

还是自己找点事做吧!去泡个澡,然后看看书,享受一下生活。

进了书房的殷权更加难过,他又不能去冲冷水澡让她发现,只能自己靠在门板上喘粗气,平息一会儿要爆炸的感觉。然后他坐到桌前工作,想用繁忙来不让自己乱想!

晚上他工作到很晚,程一笙已经睡着了他才回卧室。可是一回到卧室,看到她,他就想扑上去,然后……

他又退了出来,去书房到底还是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再回到卧室。他躺到她身边,就躺在床边,不敢去碰她,不敢去闻她身上的香气,他闭上眼,不敢乱想,这种感觉,真是痛苦极了。

他默念,“殷权,你要忍,否则她将来怀孕,你又怎么办?”

不知何时睡着的,反正这一夜很辛苦,第二天一早有些意识了,他就从床上蹿起来,赶紧收拾了东西去公司上班。

程一笙睁眼醒来的时候,殷权已经走了,去上班了。她看看时间,不晚啊!他怎么走的这么早?她怔怔地坐在床上半天,她想,肯定是他太忙了,他现在这么忙,也是为了将来多陪陪自己。

她下了地,懒洋洋地去洗漱,这才是刚开始,如果你连这样的寂寞都无法忍受,将来怎么办呢?

走到饭厅,她看到饭桌上放着一张白纸,拿起来,是殷权刚劲有力的字,“好好休息,没事儿去做个美容,好好保养一下,前段时间忙的,看你有些憔悴!”

憔悴了?程一笙刚才洗脸的时候也没好好照。她奔到浴室镜前,几乎趴在镜上照自己脸上有没有多条细纹?

没发现呀!难道是黑眼圈?好像也没有!毛孔粗大了?没吧!

程一笙摸摸脸,又往后退了几步,从远处照照镜子,也没有发现气色不好。她想了想,觉得是自己天天照镜子可能看不出来一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别人看就能看出来。一定是这样,她可要勤于保养,既然殷权说了,那就赶紧吃了早饭然后去做个美容。

殷权也真是苦恼,哪个新娘结婚前不美容美容的?可是他又不能明着跟她说,她那么聪明,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只能说她憔悴了。

她哪里憔悴?天天美艳动人的让他憋得快要喷鼻血了,现在真是拼着命说谎话,等她再漂亮了,他可真是要吐血身亡,快要撑到头了,要么结要么死!

不明所以的程一笙出了门就直奔美容院、SPA馆,什么美容排毒,桑拿足疗换着拨的做,生怕老了自己嫌弃殷权也不喜欢。

殷权听钟石汇报,说她勤于折腾自己,他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不免有点摩拳擦掌,心里激动极了,到时候等着做他美丽的新娘吧!

这几日程一笙的日子过的也算充实,不是看书就是去美容,然后晚上给殷权做饭。她发现殷权真的是很忙,晚上天天躲在书房里加班,她不管等到多晚,也没等到他来睡觉,而第二天早晨次次都是睁开眼就看到身边已经没人了。

这种感觉多少有点失落,不过程一笙不是自怨自艾的女人,所以自我调节一下,心情也就好了。

悠闲的生活,把她养得珠圆玉润,脸上容光焕发不说,每一寸肌肤都是如凝脂般的透美,胸部都比以前更鼓了起来。现在殷权真是连看都不敢看她,生怕看一眼就忍不住扑过去,这种痛苦简直无法言喻,忙碌的他,越发焦躁起来。

这天下午,程一笙做完了排毒,回家准备给殷权做饭,刚到了家,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林郁文在手机里笑得合不拢嘴,“一笙啊,妈跟爸回来了,你现在回家吧,妈都想死你了!”

程一笙噘着嘴说:“妈,你们这次出去好长时间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以前没时间多回家看看,现在好容易歇了想回家看看,他们还不回来,真是气死她了。偏偏人家难得旅游一趟她也不能催人回来。

“现在就回来吧!”林郁文说。

“好,那我给殷权打个电话!”程一笙说道。

“不用打了,妈刚打过,他说下班直接过来!你先过来吧!”林郁文说道。

“行,省我做饭了,妈想吃什么?我买回去给您!”程一笙兴冲冲地说,总算可以不无聊了。

“你还会做饭?呵呵!”林郁文不免嘲笑了一下自己女儿,然后说:“什么都不用买,直接回来就好!妈买了不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吧,我直接回去!”程一笙挂了电话,哼着小曲儿准备再出门。

见林郁文挂了电话,程佑民赶紧问:“怎么样?现在过来吗?”

“过来,马上就过来!”林郁文呵呵地笑着,显然是非常的高兴。

“哎,这阵子可真是让我提心吊胆的,生怕一笙知道了。这辈子还没撒过谎呢,为了女儿,这是头一回!”程佑民抓抓头说。

林郁文斜眼,鄙夷地说:“为了给你弟弟妹妹借钱,你可是没少花心思啊!”

程佑民一脸尴尬,“大喜庆日子的,咱们别说这些了啊!”

“哼!”林郁文别过头。

第二天,就是程一笙与殷权大婚的日子,殷权瞒得真是够紧的,到了现在程一笙还一点都不知道呢!

殷权作为现代人,是什么习俗都不遵循的,像什么端午吃棕子、立冬吃饺子之类的,他从来不上心,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吃。但是他的婚礼,只要是风俗习惯,他一概都照做。他不重视自己,可是他重视跟她的幸福。

都说新郎新娘结婚头一天不能见面,这一夜殷权过的可是辛苦,十二点前去看了看熟睡的她,忍着身体冒火,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时她微闭双眸,长睫轻颤,雪瓷般肌肤在朦胧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当真是香肌玉骨。他躺在床上,轻揽她入怀,她似乎有感应一般,转身扑进他的怀中,引他心尖轻颤不已。

轻拢于怀,留下一串温柔而细碎的吻,由眼角蜿蜒而下,在那如雾般粉红的唇上流连,再吻至那小巧精致的下巴上,他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又动,最后脸上的表情,由享受变成痛苦。

快要十二点了,他难舍地松开她,为她盖好被,然后轻步退出房间。

这个晚上,他在书房睡的,大概后天她就是他的新娘了,这个晚上竟然睡的很好,做了美梦!

说来也奇怪,两人早就在一起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按理说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可是殷权对即将到来的婚礼期待极了,好像只有经历了婚礼,她才会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人,打上他殷权的标签,再也跑不掉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殷权就去公司了,为了怕她找到自己,他刻意去检查婚礼的每一项,着着实实地跑了一天!

程一笙坐着车,车子驶到学校家属院门口,明明周围的街道商铺还是以前的样子,可是那就该连个牌子都没有的小门,此时却换了一个带着门柱的气派大门,程一笙惊讶地张大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钟石!”她的手拍前面的驾驶座椅,“走……走错了吧!”

钟石刻意开的很慢,为了让她看到殷总给她的惊喜。

钟石一笑,嘴咧开,露出整齐的白牙,分外显眼,“太太,没错,上面有字呢!”

程一笙抬头,果真上面几个烫金大字,写的就是家属院名称。

真是显得很奇怪,一般这类大门都是高档小区,比如叫“xx名都”或是“xx华府”之类的,这上面写个“xx家属院”,简直就成了最豪华的家属院了。

车子缓缓驶进小区,以前院门前的杂草丛生之地,已经开辟成了广场,上面铺着整齐大块的石块,看起来既高端大气上档次。钟石开着车,要她看小区全景,程一笙如同观景,如同没来过一般,看着焕然一新的大楼,刷的整整齐齐。

“呀,还有孩子们玩的地方呢!”程一笙看着孩子们打滑梯、荡秋千,脸上洋溢着欢快地笑。

“太太,前面还有健身器材呢!”钟石笑着说。

程一笙一看,果真,以前楼之间只是一些无人打理的树,可是现在这里都铺上了整洁的新砖,还种上花儿,更有鹅卵石小路,总之看起来跟高档小区无异。

如果地方够大,殷权能在这里挖出个湖来,弄个喷泉,可惜地方有限,这里又处在闹市区,旁边的地都被占满了,就算他现买了然后改造,也没那个时间,所以只能尽力地把这里折腾好。

车子在单元门口停了下来,她下了车,走进楼,更为惊讶,这里居然成了酒店式住宅大厅,虽然不如高档小区的厅大,但是该有的水晶灯可是不缺,她一边打量着一边上楼,问钟石,“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谁弄的啊?”

钟石当然装不知道,说道:“太太,我哪里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啊!”

程一笙完全没有想过这事儿跟殷权有关,她根本不知道婚礼的存在,就算知道有婚礼,也不会想到殷权为这婚礼,会费这么大的功夫。

走上楼,程一笙按了门铃,林郁文在屋里跳:“肯定是一笙回来了!”她跑到门边,打开门,完全不像往日那般,比以前跳脱多了,“一笙,我的宝贝女儿,妈可看见你了!”

大概是太高兴了吧,人都变得比以前更加开朗活泼。

“妈,你们这回玩这么长……”随着走进门,话戛然而止,程一笙张着嘴,前面的话没说完,顿了半天,然后后面转接了一句,“妈,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你们装修了?”

外面大变样,屋里也大变样,变化太快,让程一笙应接不暇,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一笙,快来看看我们装修的怎么样?”林郁文说着,先将她拉进厨房,让她看全新的厨房,橱柜的样式也是最新颖的。

“这边……”林郁文说着,又将她拉到厕所。

以前黑暗的厕所,窗户探了出去,玻璃的洗澡间,大理石的台面,看起来明亮整洁。接着是主卧、爸爸的书房,最后是她的房间。

程一笙站在门口,不仅仅是那房间里温馨的装修,是她喜欢的风格,还不失闺阁小女儿的娇感,更主要的是,房间的正中,立着耀眼的、洁白的婚纱!

程一笙就在门口站着,她的手轻捂在张大的嘴上,那澄明的眸内写满了不可置信,然后晶莹的液体慢慢地往外溢、往外溢。太突然了,太感动了,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切的一切,殷权最近的忙碌与反常,还有这小区的变化,还有房子的装修,如今都在脑中形成了一个答案,她轻轻地抽着气,激动的身子都微微颤了起来。

“闺女,喜欢吗?这可是殷权给你的惊喜!”林郁文在一旁微笑着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程佑民说:“一笙,好好珍惜殷权,他是你一生最大的财富!”

程一笙转过头,哽咽地问:“爸、妈,其实你们没有去旅游,是在家装修,想给我惊喜是吗?”

程佑民说道:“这是殷权的主意,我们也支持!你们的婚礼也算是有意义,整个小区的邻居们,都感激你们!”

“是啊,看看咱们小区不一样了吧,大家高兴极了,都说你们的好!”林郁文的笑比刚才更大了一些,简直又是合不拢嘴!

程一笙又吸了吸鼻子,嘟着嘴说:“这个家伙!”

四个字,简简单单的,却透露出无限的亲昵与娇嗔。可以想象,如果殷权此刻在的话,她一定是不顾父母在侧,冲到他面前,一头扎进他怀里的。

林郁文拉拉丈夫,示意他回客厅,想给女儿留些空间自己消化一下这么大的惊喜。

恐怕拿婚礼来当惊喜的,也就殷权能干出来了。头一天才知道自己要当新娘,也就程一笙有这样的体会!

程一笙慢慢地走到婚纱前,她抬起手,轻轻地触碰着那洁白的纱,心中的激动欣喜难以言喻。虽然拍婚纱照的时候她穿了婚纱,但那跟现在毕竟不同。她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有宾客满堂,也有两人相携在某镇的教堂外,共同许下神圣的诺言。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突然有点恍惚,有点茫然,那么的不真实。

婚纱很美,一看就是为她做的,因为这是一件中西相结合的婚纱,精致的绣花蕾丝,采用的是旗袍立领,而优雅的蕾丝包肩可以使手臂更加纤细,领后下面,一个水滴的形状可以露出她部分无暇的玉背,往下到腰间,长长的宽大飘带,可以系出一个令人惊叹的漂亮蝴蝶结。如果说婚纱的上半身是程一笙内敛的外表,那么下半身就充分体现出她内心的浪漫情怀。

层层的纱,波浪般蜿蜒而下,每层纱的尾端都缀着不知多少层的细纱,造成蓬松像是云朵的效果,一边云朵稍小,另一边的很大,展现出女人窈窕的曲线,宛若美丽的仙女乘云飘下,落在幸福的城堡里,幻化成世间最高贵的公主。

没有女人不对这样的婚纱动心,程一笙小心地摸着那云朵般的纱,非常的柔和,就真像云朵在扫她的手一般。

手机突然响起,程一笙恍然惊醒,屏幕上赫然两个大字,“老公!”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听,电话里传出殷权低沉的声音:“喜欢么?”

这种感觉,真是幸福的窝心,殷权那具有磁性,像大提琴般的声音,敲击着她的心,她那刚刚收回的泪瞬间又要涌出,她的声音已经带了鼻音,“讨厌,搞得太突然了!”她说完,终是不忍,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真正的内心,“可是……我喜欢,真是惊喜!”

电话那头的殷权,微微地笑了,安静的四周,她可以听到他低沉的呼吸声,那样清晰,宛如他就在身边,她甚至感受到他呼出的温度,他温暖的胸腔。

“后面还有更多的惊喜,我的公主!”

一句话,令她的心差点怦然而出,她的手忍不住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在低笑,沉沉的笑声,显得很愉悦,“宝贝,从今以后,我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等着我给你的幸福吧!等着我明天来接你,今天不要睡得太晚,明天让我看到你最美的一面!再见!哦,我真的期待!”

说完,他挂了电话。

她捂着嘴,泪终喷涌而出,她又赶紧擦着脸上的泪,努力地憋回去。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就不美了!

他说她憔悴,其实是想让她去保养,让她做他最美的新娘!

殷权握着手机,此刻他已经回到公司,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景色,他的唇在微微地勾起,明显地向上扬着,很显然,他的心情非常的好。他猜测到,他的宝贝可能会落泪,哪怕是喜极而泣,他也会心疼,不过以后他不会再让她哭了,不管是难过还是欣喜。

刘志川轻轻走进来,问道:“殷总,太太的表弟郑少一家马上就要到了!”

殷权转过身,“嗯”了一声,将手机放到桌上,人又重新坐在椅子上。

这次刘志川出了不少的招儿,目的当然是讨好殷总,最后能够不再去非洲。刚才他可是颇为费劲地打听到太太看到婚纱时的反应,于是跟殷总建议,太太现在肯定特别感动,想听到他的声音。后面便有了殷权给程一笙打电话。

刘志川看殷总的表情,也知道效果不错,他跟着问:“殷总,太太感动吧!”

殷权抬眼,看着刘志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后面的都要跟紧了,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殷总,您就放心吧!”刘志川打了包票。

程一笙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正在新奇地看变了样的房间,这个房间她生活了二十多年,从小就住在这里,现在焕然一新,跟新小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门铃响了,程一笙在房间里整理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还没出门,她就听到彦廷的声音:“舅妈,我姐呢?”

程一笙走出房间,笑着说:“姑姑,彦廷,你们来了!”

程秀芳看向程一笙说:“要当新娘子了,真漂亮!”

程一笙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程秀芳对林郁文说:“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需要出力的事儿,可别客气啊!做饭也行!”

林郁文笑着把程秀芳拉到沙发上,说道:“什么都不用帮,殷权都给安排好了!”

程秀芳说:“要么就没动静,要么就搞这么突然,你们这个女婿真是不错。我刚才看了你们小区,真是让我吓一跳,再看看你们的屋子,大变样啊!”

郑彦廷笑着说:“程一笙,我姐夫的惊喜如何?”

程一笙笑,“是够惊够喜的!”

“那是,我姐夫……”他翘起大拇指,“真男人!”

“你在公司里怎么样?”程一笙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