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花纹质朴的古剑静静地躺在大提琴盒里,剑身上还贴着三张黄纸符,剑柄已经有些磨损,隐约看得出“灵均”二字,刀刃锐利发亮,一看就是真货。

大提琴盒里面除了这把古剑之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充电宝、用了一半的牙膏、水杯、毛巾、花露水、有些褪色的魔方……越南风还眼尖地瞥见一张淡蓝色手帕,像是作案工具一样被装在塑料袋里,那是她送给闻人的小礼物,上面还有她精心绣上去的“精忠报国”四个字。

越南风一直觉得闻人背着大提琴盒就像背着一个肃穆的黑色棺材,想不到打开一看竟然这么富有生活气息,仿佛时时刻刻准备着去露营。

闻人用塞在大提琴盒里的酒精绷带简单料理了一下越南风的伤口,然后取出琴盒里的灵均剑,并起两指拂去剑身上的三道黄纸符。

刹那间剑身微微震动,发出一阵嗡鸣,剑刃寒光更盛,那只怪物仿佛被吸引一般,婴儿的啼哭与女人的咒骂狂啸而来,坚硬的鳞片擦刮地面如同刀刃相击,安全出口处被反锁上的大门被撞得扭曲变形,墙面猛然震动,抖落下来一层细细的墙灰,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

“来了。”闻人低声说。

他面无表情,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仿佛来的不是一只豹身蛇形的怪物而是时刻准备着给他上烟的小弟,闻人提着灵均,长腿一抬,一脚蹬飞了面前那扇被撞得变形的铁门,化蛇行动敏捷,粗大的蛇尾拍飞了直击向它的铁门,未料到闻人手中剑光一扫,如裁纸般切开了它的腹部,没有鳞片包裹的皮肉瞬间绽开,鲜血四溅,黑气大作。

刚才还在担心他的越南风:“……”

几滴鲜血飞溅到闻人白皙的脸上,和从头发上滴落的雨水混在一起,闻人拿着灵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身上残留的血液瞬间化作血珠四处溅落。

化蛇如临大敌,它被魔气入体沦为妖邪,但也知道现在这个拿着剑的男人不是刚才那个好欺负的小姑娘。它的身体匍匐在地上,粗大坚硬的蛇尾警惕地扭动,背上挂着的两只破破烂烂的翅膀大张,上半身的肌肉起伏鼓动,它张开嘴,脸上松松垮垮的那张人皮被彻底撕破,大团大团的黑气从它嘴里冒出来,一时之间妖气更重。

越南风抱着闻人的大提琴盒躲在墙后,冒出来一颗脑袋。

闻人默不作声地挡在她前面,嘴里催动口诀,灵均受口诀驱使,腾升至半空,片刻之后又化出数十道剑影,光影交织成巨大的网,每一把剑都牢牢对准了黑气缭绕的化蛇。

闻人双手合十,数十道剑影齐齐朝化蛇飞去,如附生灵般避开了化蛇那不断挥舞的蛇尾巴,剑身与蛇尾鳞片相撞爆出一连串细细的火花,最终切开了黑色的鳞片刺入骨肉,化蛇被数道剑影所袭如同困兽,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它的叫声越来越尖锐凄惨,黑气愈盛。

闻人的口诀戛然而止,数十道剑影立即合成为一,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化蛇的头颅,爆出飞溅的血花,最后稳稳地落在了闻人的手里。

化蛇发出一声啼哭,巨大的身躯泯灭为黑气,四处逃窜。

“啪啪啪啪啪。”越南风开始鼓掌。

闻人面无表情,冷漠淡然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过是砍了几个杂碎不足挂齿”,他望向越南风,对方立刻抱着大提琴盒跑过来,就像一个准备给他点上事后烟的尽职尽责的小弟。

“大哥,这就完了?”越南风完美地将自己带入了小弟的角色。以前她为了调戏闻人,老是叫他小宝贝小心肝小甜心小猫咪之类的,现在想想……这不是在找砍么?!

闻人“嗯”了一声。

越南风看着真·驱魔少年·闻人,就像看着小说里自带外挂纯阳体质飞升成神的主角一样充满敬意,她开口道:“老大,你说化蛇招大水,那么说来这一个月的雷雨天气也是因为它?”

“雨是,雷不是。”闻人言简意赅。

越南风一愣:“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闻人把灵均放回琴盒,又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越南风。见越南风疑惑地望着他,闻人将盒子打开,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指环上刻有繁复精致的花纹。

越南风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闻人,漂亮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呆滞……噫,等等,这个发展是?!

“想要么?”闻人说。

在这一瞬间,越南风感觉自己有些轻飘飘的,她腿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鲜血,后背上全是冷汗,她想自己肯定是因为刚刚消耗的体力太大才会陷入短暂的眩晕……因为她的耳边已经自动响起了圣洁的教堂音乐,眼前的也并不是英俊的闻人而是一群没穿衣服长着翅膀的小胖子,他们嘻嘻哈哈地把手里的鲜花往她脸上砸,以此祝贺她终于找到了爱情。

“想想想!!要要要!!”越南风忙不迭地说,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闻人。

闻人的嘴角软了下来,他终于笑了。

他笑的次数并不多,有时候是被越南风逗得忍不住,有时候是默默地盯着越南风,看着看着他自己就会笑起来,他总觉得待在越南风身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就像剑归鞘,鸟还巢。

他忍俊不禁地说:“那你帮我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