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个东西是什么啊?”越南风问,十分不解,“你是怎么招惹上它的?哦对了,那天你突然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就是为了它吧?”

越南风问题太多,冯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挑了一个自己愿意的问题回答:“它是祸斗。”

“啥?”越南风呆了一下。

“以火为生的妖兽,所经之处必定招致火灾,”冯倩提醒她,“那天街上不是莫名其妙发生了大火么……就是它。”

那天回学校的路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古怪了,越南风一直记在心上,后来翻新闻的时候也没有发现相关的报道,明明已经算得上是重大事故了,被冯倩这么一解释,越南风才算是恍然大悟,顿时反应了过来:“厉害了……所以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先说好我这个战五渣除了好看一无是处,请告诉我你其实带了大佬来的谢谢。”

冯倩沉默了一下,然后目光闪烁,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犹犹豫豫地说:“我其实……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

越南风:“……”

“输出都残血了,团灭啊。”越南风言简意赅,满脸唏嘘。

两个人下这个副本,主力输出残血,越南风这个算不上奶妈也跟辅助不沾边的狗粮倒是完好无损,反观另一边,祸斗除了刚才被冯倩困住了之外就没!掉!血!束缚住它身体的浅金色光芒已经越来越微弱,就像快要坏掉的灯泡一样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地黯淡下来,祸斗在紧紧包裹住它庞大身躯的熊熊大火中大口大口地吞食火焰。

冯倩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问:“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咦?”越南风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一边把冯倩的身体往上掂以便稳稳地拖住她,一边回答道,“我怕啊,简直怕死了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看家庭伦理狗血剧时写数学作业一样漫不经心,脸上一点慌乱和紧张都没有,冯倩原本还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跟叔叔打个招呼就偷跑出来,她之前就没有胜过这个祸斗,现在伤还没好,赢面更小,正在焦虑该如何渡过这一劫的时候,却发觉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越南风并没有丝毫慌张……用更为准确的形容来说,就像是正在通关一款游戏似的,就算这次失败,也等待着下一局翻盘。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能在越南风这种称得上古怪的冷静中找到了一丝安心,同时也为无意识中寻求依靠的自己感到羞耻和不悦。冯倩带着对自己的恼怒,语气不太高兴地说:“是么,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冯倩顿了一下,微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越南风的下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你明明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真是抱歉啊。”越南风反应迅速地吐槽。

冯倩懒得理她,就算她并不是越南风嘴里说的那个意思,也不想去解释什么。

很多人都因为擅自理解冯倩的态度和情绪而轻易对她这个人做出“自视甚高”的评价,而越南风从小就在一个必须学会察言观色的环境下长大,能够敏锐地捕捉对方的情感变化,因此觉得这样的冯倩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可爱。越南风只好接着解释道:“反正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再害怕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冷静下来寻找思路,没准就能得救呢?”

越南风当然也很害怕。

她想起来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的时候是闻人来救了她,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闻人已经渡劫失败,受了伤,灵体受到重创,看见闻人从阴暗潮湿的楼道里走出来,就像是在恐怖片里被丧尸困在厕所里的女主角终于看见英勇的男主角一路披荆斩棘地过来救她,就算整部电影还没有结束,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没事,一定安全了。

之后每次越南风回忆起来,都在想为什么那个时候她就不能再勇敢一点呢?为什么就不能再冷静一下呢?如果不要那么依靠闻人的话,对方或许就不会在渡劫之后,那么拼了命地来救她。比起这种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只能等着别人来救的人,越南风更想成为为了某个人而变得坚强勇敢,拼命把对方从绝望之后拉出来的那种人……越南风小时候还把这个工工整整地写进了作文里。

现在已经没有闻人了,越南风想,这次只能靠她自己。

越南风抱着冯倩跑到了教学楼外的一处草地上才停了下来,祸斗设下的结界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是完全密闭的,大火燃烧后产生的浓烟朝天上滚滚涌去,而被一道看不见的壁垒所阻隔,只能厚厚地堆积在半空中。越南风把冯倩放下来,自己伸出手朝前方探去,果然触摸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她们就像是在一个玻璃器皿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