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带着疏离的黑色眼睛足以让越南风产生错觉,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闻人从来不会像这样看着她,他望向越南风的目光永远沉稳得就像默默翻涌的海潮,看向别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冷淡。而这个人很显然并不是闻人,越南风首先看见的是他的眼睛,接着是对方那张漂亮陌生的脸,看起来年纪不算大,二十五岁往上走,越南风扭着脖子跟他一上一下地对视起来,两个人半天没说话。

越南风被他提着腰整个儿拎起来,她虽然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但其实骨架沉,不过这个人提着越南风就像提着一袋刚买回家的小白菜。他看起来并不认为哪里不对,但是越南风觉得有些难受,她的伤口正往外冒着血,温热的鲜血顺着她下垂的手臂正一点一滴地往下淌,在布满灰砾的地上积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渍。

“大哥,”越南风觉得头昏眼花,气息奄奄地说,“能先把我放下来么?”

听她这么说,对方才把目光从越南风的脸转移到那道皮肉狰狞、深可见骨的伤口上,他皱了下眉头,紧接着就听见那只妖兽发出痛苦的低吼,周身腾烧起数丈汹涌的黑色火焰,狂刮的热浪夹杂着几欲作呕的腥臭剧烈翻涌,嘴里冒出大团大团的黑雾。

祸斗弓起肌肉纠结的背部,紧接着朝两人扑来,拎着越南风的男人抬起头,简短地说了句:“等着。”

他提着越南风的腰,在祸斗袭来的一刹那脚蹬地面,带着两人的重量一跃而起,越南风只听见有热烈而滚烫的风在耳边猎猎作响,然后便看见被火烧焦的地面离她的视线越来越远,等到这个人男人拎着她脚踩浮空,凌空而立时,越南风才彻底反应过来……大哥你是何方神圣!!卧槽牛顿的棺材都关不住了!!你们修真就修真能不能尊重科学!!

男人另一只手从身后摸出,一点冷光从他掌心下绽开,最后在半空中弯成一道泛着寒意的弧度,竟然是一排锋利的短刀,短刀末端还系上了正散发着浅浅银光的细线,一直往上没入他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尖。他动了动手指,那一排列在半空中的短刀立刻竖直,刀尖向下,半秒后朝地上的妖兽激射而去,如同从天而降的刀雨。

祸斗动作敏捷地闪躲,庞大的身躯在这片冷光中竟然无比灵活地逃窜,从它燃烧起来的黑色火焰被这冰冷的刀光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块。男人手腕一翻,五根手指就像正在弹奏钢琴一样利落地动了起来,在他手中翻飞的短刀激昂地演奏出这一只杀伐之曲,如影随至般死死咬住祸斗跳跃逃窜的身体。

妖兽见势不妙,只剩下一只已从金色变为赤红的竖瞳凶狠地盯向半空中,四足狠踩地面,庞大的身体窜向空中,犹如冒起数丈的火焰。

它的身体一侧,身后燃烧着巨大黑色火焰的尾巴如海潮般向两人呼啸而来,男人身体翻转,像是重心不稳,忽然踩空一般,连带着越南风也一起往下坠,越南风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失重感袭来,眼前的画面飞快地退成一团残影。

而与此同时,男人依旧摊开手指轻轻地弹奏,那些冰冷的短刀犹如毒蛇般忽上忽下,顷刻间咬住了妖兽的身体。

锋利而尖锐的刀刃“噗嗤”一声没入妖兽的血肉之躯,紧接着便是一连串这样的声响,那些系在短刀末端的细线仿佛蛛网般捕捉住妖兽,瞬间吸干了它身上的妖力,紧接着贪得无厌般死死地束缚住它的身体,冰冷锋利的细线切开了妖兽的皮肉跟骨头,轻而易举地将其绞杀。

不过短短几秒,祸斗的身躯便在半空中被切割成了无数的肉块,紧随男人其后,往下坠落。

他刚一落到地面,便提高越南风的腰,勾住她的膝盖窝,将越南风整个人抱了起来。

而那些肉块在坠落的途中就渐渐化作了黑雾随风消散,最后剩的就只有他故意留下来的头颅。

越南风被他抱在怀里,面色煞白,忍了忍,终于还是小声地对着男人的下巴说:“……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越南风脸色瞬变,头一偏,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被吐了一身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双手一松,越南风就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手臂上的伤口还被摔了一下,痛得她蜷起身体,差点哭出来。

他刚松开越南风,转头就单手抓起那颗妖兽的头颅,妖兽的眼窝里还深深的扎进去了一只钢笔。他把祸斗的头颅提起来,对着越南风的正上方,用清冽的嗓音问:“这个是你做的?”

越南风刚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痛苦地翻过身,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想了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短刀,反手握住刀柄,贴着越南风的眼睛将它狠狠地□□地面,切断了越南风散落在地上的一缕头发。越南风眨了眨眼睛,锃亮的刀身上正好映照出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越南风又痛苦地翻了个身,非常诚恳地说:“太君,我真的啥也不知道……”

男人:“……”

他索性开始盘问起越南风:“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