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县令夫人命丫鬟送来羊肉汤和花卷,梅雪嫣洗漱好用了早膳之后去书房时,吴县令仍坐在椅子上沉思。

“吴伯伯一宿没睡?”

吴县令想了一夜的对策,依旧不知所措,他官职品阶不如施元忠,上头又没靠山,根本拿施元忠半点法子都没有。

“银子还好说,现下施元忠把控着粮草不肯松口,他一天不放灾民便多饿一天,可惜我无能,竟没想不出一点主意来,怎么能睡得着?”

梅雪嫣将丫鬟手中的食盒拿过来,里头的羊肉汤还热,梅雪嫣将碗碟摆到书桌上。

“就是再着急也得饱肚子再想,可别坏了身子也没想出个结果来。”梅雪嫣一边说道,“施元忠说了什么条件?”

“他要八万两。”

吴县令言简意赅地说道,他寻常最爱的羊肉汤今日喝起来也寡淡无味,不过热汤暖胃,驱散了枯坐一夜的寒意,吴县令也头脑清醒了一些。

“八万两……”梅雪嫣沉吟道,“那岂不是真正救灾的只剩下了粮草和二万两,这简直是杯水车薪啊。”

“是啊,他倒是可以白白得了济世救民的善名,在朝廷又积累一条政绩,还吞下八万两白银,什么好处都给他占了,难怪要争着挤着来做这个钦差大人。”

“就没有一人能治他吗?”梅雪嫣问道。

“这山高皇帝远的,他是说一不二的钦差大人,谁拿他都没辙。”吴县令颓丧说道,“这老贼办事嚣张,却又不算粗心大意,他还许我二万两的封口费。”

吴县令三下五除二,将花卷泡汤几口吃了,梅雪嫣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连你都没有良策么?”吴县令问道,“不如你先回去想想,今日有答复最好。”

吴县令实则想说的是,不如让梅雪嫣去问问她背后的那位隐世高人,让他老人家出出法子。不过梅雪嫣既然从不提起,那吴县令也不好说穿,想来那位高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才隐世不出。

梅雪嫣不知道吴县令还脑补了这么多,只是以为吴县令是宽限她一些时间。

“吴伯伯,这次皇上为什么不是任命太源府的知府大人为钦差,而是让同知施元忠主理?”

梅雪嫣突然想到,按说既然是中饱私囊,那这样的肥差知府大人为什么不争,反倒让施元忠捡了这个便宜?

“施元忠是左相一派的人,想必其中是有左相干预吧。”吴县令又说道,“说起来太源府的知府是我的同窗且同年举人,有不浅的交情,当年我只过了府试便还乡做了县官,他志存高远,倒是一路考过州试成了进士。”

吴县令幽叹道:“时过境迁,我估计他日子也不好过吧,施元忠就是左相一派牵制他的,知府和同知虽然只差一个官品,但权势是一样的,同知设立之处便是有监察辅佐知府之权,加上施元忠在朝廷有依靠,他这个知府只怕是个空壳子了。”

“原来如此。”梅雪嫣静静听着。

“不扯闲话,咱们先想出一个对付施元忠的良策。”

“施元忠势大,咱们又不能鱼死网破,没有铁证,现在去告发他无异于以卵击石,弄不好被他反诬一个构陷朝廷命官的罪行。”梅雪嫣娓娓说道,“良策没有,倒是有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计策。”

吴县令眼前一亮,梅雪嫣果然是个心思敏慧的,他想了一夜都没辙,这才一小会儿她就有了计谋。

“你有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吴县令抖擞精神问道。

“得要吴伯伯做出一些牺牲,吴伯伯可愿意?”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