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找到了因,只等着这颗果能长出来,而它,不论修为到了怎样的境界,也不过是浇果的一勺粪水。

“此地已经与你们来时不同,你现在就回宫城去,你的位置在那里。”天随灵君抛去杂念,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决断。

“我如何信你?”顾昭脚下的虚骨扇虽然向着东方而去,嘴上却仍旧笑道。

这是他们大部分时间的相处方式,天随灵君也不意外,冷哼一声,不知是在嘲讽顾昭,还是在嘲讽自己:“你早就知道我成了这面具的器灵,断不可能骗你,何必再来挖苦我。”

那半块面具陆陆续续接受了顾昭不少的灵气,与她自有一股天然的联系,顾昭不可能感觉不到面具中多出的器灵。

顾昭望着脚下的宫城道:“天下一元,万物相齐,你成了器灵,对我来说,远不如在识海中更能让我信任。”

“何况,我还很好奇,是谁让你能轻易进出我的识海。”

“对方想必是个超越我境界许多的大能,是以连将你由人类修士的一缕神识化作器灵也不费吹灰之力。”

天随灵君静默了半刻,不无讽意道:“本座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人类修士了?”

顾昭若有所思。

天随灵君意味深长道:“即便你不肯相信我,有些话,也就只能当下与我说一次了,等进了宫城,像你从前那样,最好不过。”

顾昭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御使着虚骨扇,俯身向着宫城内落去。

她在宫城内落下的一刹那,大周西方有人伸出手将数根玉算筹拾起来。

算筹与摊开的手心同色,很快便恢复作两块雪白的玉牌。

那人将玉牌收起来,笑了笑:“天元归位,开局了。”

见顾昭回了宫城,老道士看了女帝一眼:“机缘已经送到了面前,单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多谢国师,孤省得。”女帝立在台阶上,看向殿外,眸光又深又长,内里闪烁着狂热的光。

顾昭推开临华殿殿门,很快便有四五个宫婢垂着脸小步上前:“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其中有一个大胆又自然地抬起脸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遍,这才松了口气一般地笑道:“还好这次脸上没什么痕迹,否则小雀又要被王嬷嬷说教一通。”

这宫婢生了一张五官并不怎么标致的脸,偏偏她天然有一股勃勃生气,是以当年姐姐才会把她从尚食局调进来。

顾昭半是惊讶半是恍然笑道:“小雀,你怎么在这里?”

小雀一边领着几个宫婢替她更衣,一边埋怨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哪次溜出去不是小雀给您打的掩护,合着您现在是看厌了小雀了?”

待看到她身上的法袍,不由地哎哟一声,头疼道:“您又跑去国师那里了?怎么把这道袍也穿进临华殿来了。殿下是千金之躯,是陛下娇养出来的大周公主,怎么能穿这种……”

“无妨,姐姐不会见怪的。”顾昭笑了笑,轻轻一挥袖,整个人自顾自往前走去。

小雀只觉得一阵风拂过,恍惚间人便已经在几步开外了,再要去追她那任性的小主子,却见她人已经转入屏风之后,只好叹了一口气,领着几个宫婢悄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