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

陆廷铮乍然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完全回过味来,只跟随JACK的目光转过头,朝身后看去。

这一看,便看见了那个朝他微笑的女孩儿。

她仍旧蓄着一头清爽的黑短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亮,仿佛所有阳光都在里面。

她坐在轮椅上,手扶着轮子慢慢向前,向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注意到,她的一双腿均被医用纱布重重缠遮住,不必深想已经能预测到什么了。

陆廷铮脸上的表情一直很静,哪怕看见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她坐在轮椅上。

“Echo,早说了我直接推你进来就行了何必自己动手。”JACK一看见陈珂便起身几步走过去想要从后面推她。

但被陈珂拒绝了。

她无所谓的笑笑表示,“我自己可以。”

这一过程中,陆廷铮就如旁观者般坐在那儿,他手中仍拿着那杯白葡,刚冰镇过还有些微凉的凉气泛到手指上。

“怎么了,不认识了?”JACK见陆廷铮一句招呼也没跟陈珂打不禁有些玩笑般的抱怨道。

陈珂也朝陆廷铮看去,仍旧微笑。

她笑的那般阳光,不像是一个腿部残疾的人该有的那份向上、蓬勃跟朝阳。

她啊,无论变成什么样在什么处境下总是这么自信而明亮。

令人无法忽视。

“你的腿怎么了。”这是陆廷铮跟她讲的第一句话,他与她,没有客套寒暄,虽然少了几分像JACK跟她之间的亲密,但却更像好久不见的朋友。

听他提起自己的脚,陈珂低头看了眼,唇上的笑浅了又深,“去Pembrokeshire攀岩的时候,途中不慎有块石头滚落下。”

她原本已经躲避开了,堪堪站立在不足巴掌大小的石块上,但谁知,又陆陆续续的有石头滚落,而她站立在石块上的双腿这次连躲都来不及躲避就被石头砸中,当场断裂。

伤势,很重。

因为她被砸中整个人处于昏迷中在半悬空的位置晃来荡去,几次撞击石壁,鲜血淋漓。

那是她攀岩生涯中最惊险的一次。

“幸亏附近的渔民发现并及时救下她,不然,命只怕都捡不回来了。”提起那次的事,JACK脸上仍有几分责备之意看向陈珂,“不是跟你说过了,攀岩至少要两个人一起,不然容易出事。”

出事是小,丢命是大。

可她从来都像是自由自在的小鸟,没人能捉住她的翅膀。

陆廷铮安静听完,目光在她乖巧并拢的膝上看了一眼,尔后,回到她脸上,她也在看着他,脸上的笑没有初时进来时那么浓烈了,浅浅的,明柔的,坚韧的。

这应该是她跟他第一次像朋友般相处,聊天。

JACK自是留意到陈珂从进来便不时看向陆廷铮,他心里是为她高兴的,其实,他也很喜欢这个阳光开朗的中国女孩儿,她身上仿佛有道光,所到之处,都令人追逐向往。

只是,这道光,不是为他停留。

他很清楚。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俩,慢慢聊吧。”JACK只喝了两口酒便笑着起身拍了拍陆廷铮的肩膀,眨眼示了下意。

陆廷铮没说什么,只对不远处的服务员示意,“来杯柠檬水吧。”

陈珂听到他帮自己叫的水后,打断道,“不了,还是来杯冰啤吧。”说完特意解释了句,“我不久就要截肢,要是现在不喝,过后好一段时间喝不了了。”

截肢。

陆廷铮看着瘦瘦小小的她,就跟街上流落的孤苦伶仃的小动物般,但一双黑黑的眼睛乌溜溜依旧狡黠明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