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玲珑懂的东西多,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非常清楚自己想对她做什么。

沉睡的她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脸颊蹭了蹭,又继续埋在他怀中,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吹拂在他早已擂鼓动地的心口。

他闻见了她头发上的香味,不属于任何一种花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阿珑。”他唤她。

她极不情愿的睁开一丝缝隙,看见了一双好看到极点的眼眸,犹如盛放了星星河一般,那深黑的睫毛连成的眼线一直蜿蜒到他秀丽的眼尾,微微的上扬。

怪不得觉着那人的眼睛莫名的熟悉,原来是像简珩啊。

“我想要你。”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玲珑被吓的一个机灵,困意全消。坐在他腿上使劲眨眨眼,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的,目光闪烁。

“我要跟你圆房,你不必担心将来,我会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他觉得有必要详谈这件事,也不认为一直憋着是件好事。

玲珑一瞬不瞬望着他。

“在合理范围内,你尽管提条件。”他又补充一句。

“为什么要伤害我?你不是有罗栖么,”玲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她长得好看,出生高贵,有爹有娘,你就珍惜呵护她。而我,就活该被人糟/蹋么?”

有些事情,她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总好过连一丝美好的幻想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要她这么简单直白的一件事,怎么被她想的如此不堪。

“别碰我,”她忽然蜷缩起来,声音有些尖锐,“我知道夫人已经不管我,就算被你欺负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可是我……我不怕你。”

那为何连牙齿都在打颤,如同受惊的小鹿?

“没什么好怕的,我保证不会让你太痛苦。”他很理智的与她协商,就像在谈一桩交易,玲珑蜷在角落里,眸光黯淡的望着他。

“你是个坏人,”她的声音低低的,“以前我还想嫁给你,现在觉得不能嫁给你真好。”她撩眼看向他,无比认真道,“我陪你去书院三年,若能活着便再也不欠你什么。”

简珩笑道,“你想走?可以啊,不过从未离开我的羽翼生活过的你,确定会活的好?恐怕还未走出雁安就被人拐卖。要不要我带你去青/楼楚馆见识一番,但凡经历一天那样的日子你就知道在我身边有多幸福。”

在这真实而残酷的世界,六国纷争的乱局中,一个单身女子游荡在外面的下场,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玲珑很单纯却并不傻,没有亲人,再失去简珩的庇佑,谁都可以将她碾落成花泥。

当简珩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霁月阁的时候,红娟的嘴角微翕,有些难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颤抖的迈出一步,还不等她阻拦就先被竹清拦了下来。

一切都好似一场梦般,玲珑忽然想起了夫人,若不是自己多管闲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大概就是一颗墙头草的命运。

她一直都在努力让别人开心,却从未关注过自己是否真的开心。

简珩俯身压下不断亲吻她躲避的脸颊,试图安抚浑身僵硬的她。

他看上去有些急躁,总是不得要领,干脆一把撕开她的外衣,她缓缓闭上眼,想起辛世瞻,那个劝她别回去的男子,当时她还不相信……

心心念念着简珩来救她。

可结局是这样的,他要娶罗栖,同时也要伤害她。

上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睁开空洞的眼眸,简珩正一瞬不瞬的凝视她。

“滚吧。”他说。

他起身盘腿而坐,面若冷霜。

玲珑翻身爬起,抖抖索索的将衣衫抱成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我反悔之前,滚!”他忽然怒吼。

玲珑如蒙大释,连外衣也顾不上穿就仓皇逃窜,效果还真的是“滚”,从床上滚下来,刚跑两步就撞翻了圆凳,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又被门槛绊了一跤,也不知摔的疼不疼,腾腾腾的就不见了人影。

红娟抱膝坐在廊下,就看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子光着脚迎面跑来,怀里还抱着白天穿的外衣。

“回……回来啦。”红娟道。

“嗯。”玲珑的脸色有丝苍白。

“疼吗?我……我给你准备了药。”红娟低着头小声道。

“不疼,”玲珑紧了紧怀里的外衣,怔怔朝屋里走去,“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红娟诧异的望着她。

今年又选了一批药奴送往擎苍书院。

这些药奴经过层层筛选以及严格的培训方才登上雄伟的黑漆大船,他们神情木然,动作规规矩矩的,船员吩咐怎么做就怎么做,无比的听话。

“你他娘的快点,要开船了!”一名刀疤脸的汉子脾气暴躁,一鞭子抽在最后一个进仓的少年身上,直接将他抽了进去,咔嚓锁上舱门。

船舱十分宽阔,就是低矮了点,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比他们从前生活的药棚不知要好多少倍。

被抽了鞭子的少年吃痛的缩在角落,忍不住哭起来,他想家也想娘。

可是娘说做药奴比做矿奴不知要好多少倍,这样的机会是别人抢破头也抢不来的。

生活在底层的奴仆们最不相信的便是眼泪,他哭,别人看都不看一眼,只会瞧不起他。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身边竟坐着一个修长的男子,身材劲瘦有力,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却有张极其普通的面孔,泯然于众。

“我叫阿牛,今年十五岁了,大哥,你叫什么?”好像只有这个人没有嫌弃他,从头到尾坐在附近听他哭。

辛世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阿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