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之三十多岁,若不是两鬓斑白,看上去应该更年轻。从前,玲珑觉得简珩与荀殷很是相像,如今才发觉更像简丛。

诡异的竟是:把荀殷和简丛放在一起,就完全不觉得相似。

简丛和蔼的笑了笑,完全不像传说的那么恐怖。

“在岛上生活的还习惯?”他闲话家常。

玲珑点点头,毕恭毕敬的回答,“一切安好,多谢岛主惦念。”

呵呵,简丛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听说你喜爱音律。”

何止听说,这么些年,他一直在观察她。

说到喜欢的东西,玲珑的话明显多了起来,简丛似乎也很有心得,非常有耐心的听她说,还时不时提点一句,气氛看上去祥和而融洽。

“绿情。”简丛唤了声身边的侍女。

那个一直隐形似的美艳女子立即起身,欠身退出,不一会就抱来一把色泽锃亮,古朴大方的七弦琴。

不用摸也能猜个大概,此物非常贵重!玲珑急忙肃然坐稳,不出所料,简丛要赠她此琴,玲珑推辞,简丛摇了摇头,“长者赐不可辞。”

玲珑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下。

“听闻你的《沧海》弹的出神入化,连长巍都看好你。”简丛笑道。

玲珑一怔,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她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值得简丛关注,也不信简丛真是个对小辈关爱有加的人。

“回岛主,那是长巍先生对玲珑的厚爱,可是玲珑从未习武,成不了大气候。”她回。

简丛与绿情交换了下眼神。

玲珑抱着七弦琴离开墨阳阁之时,简珩竟早已立在马车旁。

书院统一的服装在他身上竟有些不同的飘逸,竹叶暗纹的茧绸直裰,简单的浅蓝腰带现出了男子的腰线,只佩戴了一枚玲珑翡玉,干净的一尘不染,只是神色罕见的焦灼,发现玲珑那一瞬,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弹了什么曲子给祖父听?”他开门见山。

“我有点紧张,岛主便让我回去歇息,并未弹成。”玲珑实话实话。

简珩似乎松了口气。

她僵了僵,他的耳朵紧紧贴着自己的面颊,呼吸之间便嗅到了他头发上幽幽的清香,让人的心为之一颤,却莫名的想推开他。

“别抱我。”玲珑垂下睫毛,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走动,他怎么这样肆无忌惮。

简珩立刻松开他,似乎也觉得这不是失态的场合,单手叉着腰,抚了把额头道,“回去再说。”

他率先登上马车,伸手拉了她一把。

坐在车里,两人沉默了片刻。

“这些日子我递了好几次名帖,那位玄娘都不肯见我。”玲珑抱紧了七弦琴。

小龙络子出自玄娘之手,玲珑激动万分,谁知玄娘的态度令人着实吃了一惊。

连续拜访三次,谢绝了她三次。

最后一次,竟直接让侍女抛出一句“幼承庭训,恪守礼仪,大妇焉能与姬妾之流为伍”。

这话讲的一点情面也不留,无异于拿刀戳人心窝子。

含盈当即变了脸色,挡在玲珑身前道,“放肆,娘子六岁就嫁给少爷,你懂什么!即便为姬妾,那也是简氏嫡孙的女人,岂是你一个小小温王府的孀妇所能侮辱。”

玄娘早年丧夫,又是温净扬的大嫂,更与极承殿的袁伯宗关系匪浅,玲珑心中记挂姐姐,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生事,当即拖回气势汹汹的含盈。

简珩仔细琢磨了一下玲珑的问题,旋即问含盈,“你说。”

玲珑瞥向含盈。

可惜含盈并未读懂她的意思,反而将事情始末甚至每一句话原封不动的回禀。

简珩的眼眸越凝越深,陷入沉默。

直至回到住处,他也未吭一声。

玲珑将七弦琴放在琴案,顺手理了理青瓷大缸里的画轴,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拥住,跌进他呼吸起伏的胸/膛。

“少爷……”她声若蚊呐。

“叫我简珩。”他说。

简珩的下巴蹭了蹭玲珑的脸颊,转而搭在她的锁骨上,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她一碰就碎。

“阿珑,我的心里只有你。”他说。

原来他还是在意的。在意她因为身份受到别人的轻视。玲珑垂下眼眸。

“你要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天,以后,可能更多。”玲珑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指责,似乎就是在称述一件事实。

简珩搂紧她的双臂怔住,视线变得格外坚定。

“给我五年,五年之后,我会让所有女人以结识你为荣。”他说。

现在就有很多人以结识她为荣,可是还不都是为了接近简珩。有谁会真的瞧得起她,除非她的光环覆盖了他,然而这不是做梦的时候。玲珑望着窗外的淡淡的日光。

“阿珑,别在人前弹琴了好吗?”简珩握紧了玲珑的手,紧到有点疼。

玲珑在他怀里蠕动了几下,肩膀就被他握住,扭转跌进他怀中。

“为什么?”她仰脸望着他。

简珩也正低头凝视她,黑眸似璀璨的星河,渐渐的俯脸靠近,热热的气息也靠近了,“我怕你变成下一个荀殷……”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无奈,“可拿你怎么办才好?”

“别,别,少爷,简珩……”她口中的话被他尽数吞没。

玲珑头皮发麻,双腿几乎已经站不稳,只能泪盈盈的攥着他的衣领,将身体的重心完全交付于他有力的双臂。

“阿珑,我真喜欢你……”他说。身体也温柔并用力的占有了她。

玲珑睁大双眼,黑眸不停颤动,“你……出来!”

“就不。”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