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殷黑眸颤动,视线旋即自她唇上移开,对她笑了笑,温热的气息吹拂了她的睫毛。

玲珑也开心的笑了笑,真好,我们都活着。

长长的睫毛似震颤的蝶翅。

荀殷的心尖狠狠揪住,笑容便凝结在嘴角。

他忽然不笑了,玲珑愣住,笑意也停在嘴角。

猝不及防一只大手覆盖了双眼,玲珑紧张的张了张小嘴,“先生?”

荀殷闭上眼,额头抵在覆盖她眼眸的手背,几次欲贴向那两片若海棠凝露般娇艳的唇,最终他抬眸,水光动荡,无可奈何,那一吻,落在了自己的手背,手心是她睫毛轻眨的慢痒。

“先生,你在干什么?”玲珑不解,刚一张口,樱唇便被另一只手捂住,她也清晰的嗅到了荀殷的气息。

他的吻,需要隔着一只手掌的距离,手心是她微微开启的红唇。

玲珑扒开荀殷两只手,露出睁大的眼眸,喘了口气,可怜巴巴道,“我觉得我的脚好疼!”

荀殷渐渐恢复冷静。

“给我看看。”他说。

身体与神经同时松懈下来的后果便是各种知觉复苏,玲珑吃痛的捂住右脚踝。

这种时候也不拘小节了,荀殷撕开她袜子,被血糊糊的样子吓一跳,好在没伤到筋骨,只是单纯的皮外伤。

一抬头,女孩早已涕泪横流。

她怎么这么娇气啊?

这点疼都受不住。荀殷眼里漾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摸了摸她头发,“忍一下,我带你去清洗伤口。”

雨停,正午的阳光穿过云层,明媚温暖。

荀殷扶着玲珑走出树洞,见她连鞋都没有,只好屈膝倾身,肩膀顶着她小腹,稍一用力,将她扛在肩上。

玲珑欲哭无泪,紧张的抓住荀殷的腰带。

简珩半眯左眼,拿着一支箭对着光影斑驳的密林上空来回比划,又在心里算了算,对身后的人道,“跟我来。”

他在前面飞快的跑,很快就听见小白猴的声音。

竹清等人不敢有任何耽搁,寸步不离的紧跟。

踩过松软的泥土和腐烂的树叶,简珩垂眸沉吟片刻,踢了踢藤蔓,竟露出一只粉色的绣鞋,阿珑的!

他面色一喜,单膝着地扒开更多藤蔓寻找踪迹。

竹清等人早已围了上来,配合他的寻找。

“和豫沉湎酒色,脑子越来越不中用了。”听闻玲珑的经历,荀殷面沉如水,又怕吓着玲珑,对她笑了笑,“袁伯宗不会留活口,想必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袁伯宗最擅长物尽其用,就连和豫这样的废物,也让其发挥最后一丝余温。

玲珑坐在溪水潺潺的岩石边,咬着牙清理伤口,荀殷道,“撕块干净的布给我。”

现在最干净的布就是自己的白棉内裙。玲珑面色微红,荀殷似乎知她心意,转过身。

玲珑便不再矫情,掀起裙子就撕,撕,又撕了一下,感觉完全不对啊,布料很结实,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么脆弱。

荀殷等的不耐烦,回头闭上眼,扯过她裙子“撕拉”一声,干脆利索的抽出一段棉布条,垂眸,迅速包扎她的脚踝。

玲珑讪讪的将外裙放下,盖住破烂的里面,脸越来越红。

“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她打破尴尬。

他啊,说来话长。

荀殷省略毒性发作这一点,他想去马场看看她,中途发现吕劲节被人刺杀,眼看人也废了,他只好去抓凶手,谁知凶手也对他很感兴趣,不逃反杀过来。

于是两人一直打,打到这里,从凶手的身手不难看出是魏国暗影。且他对地形的熟悉程度毫不亚于荀殷。

两人在密林相互追杀了一个月,估计都迷路了。

荀殷说的轻松,玲珑默默打量他,应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我还好。”荀殷安慰她。什么伤都无所谓,反正他本就活不长。“那家伙也被我打的很惨,哈哈。”

被荀殷打的很惨的辛世瞻横剑劈开前路的荆棘,找到一处水源,才气喘吁吁坐定。

他没想到荀殷除了音攻,本身的实力也这么强。若非主公送来抵御音攻的灵哨,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然而好运站在他这边,打到一半的荀殷忽地开始吐血,几乎不能控制双手,没了手,荀殷便是没了利爪的老虎。

辛世瞻是暗影,不是武士,追寻结果,不在乎过程。他毫不留情一剑刺去,扑空,转身,竟中了一道霸气十足的掌风,从业这么多年,辛世瞻还是头一回受这么严重的伤。

姑且又是一场平局,下回,一定不放过你。辛世瞻狠狠攥了把草皮。

听完荀殷的叙述,玲珑紧张道,“那暗影还会杀过来吗?我们快点走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天真了,若能离开,先生何必在这里待这么久。

“之前我还想,要在这里驾鹤西去咯,生于天地,滋养万物也很不错啊,现在看到你,”他笑了笑,“简珩很快就会找过来。”

“连你都出不去,他能找过来?”玲珑不太相信。

“能。他是你夫君,你该相信他。”荀殷淡淡道。

玲珑一怔,抬眸望着他。

荀殷眸光晃动,久久不语。

他抬手,探向女孩花猫似的的脸颊。玲珑张大眼睛,那只探向自己的手顿住,转而轻轻拨了拨她额头散乱的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