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百川没想到辛世瞻还懂兵法之中的阵列之术,不过他再也不敢跟辛世瞻混了,这厮太狠了,说打就打,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辛世瞻走出客栈,立刻有两名普通商人打扮的男子牵马迎上前,从他们结实的身材以及脚步的稳健程度不难看出都是练家子。

三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如今简珩身边几位重要的人,不是留在明镜岛便是为了应付袁伯宗而参加试炼。

唯一能调动的只有周国的暗卫,然而暗卫调动一次便形同暴漏一次,倘若为了个女人这样大费周折,既坏了薛玲珑的名声又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简珩想要娶薛玲珑,更是难上加难。

辛世瞻笑了笑,没有如云高手围绕的简珩,还能接我几拳。

断骨之仇怎能轻易忘却?辛世瞻十分期待当着薛玲珑的面将简珩揍成狗,把她无比崇拜的男人拉下神坛,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男人有多狼狈,根本不值一提。

“辛爷,简珩在赵国临安城,发现他的兄弟一个跟丢了,另一个被杀了。”刀疤脸汉子对辛世瞻道。

辛世瞻暗自思忖,简珩这是什么意思?

放着薛玲珑不救反而在赵国东躲西藏?

“他身上有密线图,就是因为发现这个,那个兄弟才被灭口。”有人咬牙切齿道。

密线图!

这可是大家都在抢的东西。

简珩盯着辛世瞻,辛世瞻未尝不是死死盯着简珩。

调动了这么多人,不仅仅是为了杀简珩,更是为了他身上的密线图。

原来说交给荀殷,只是个幌子。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辛世瞻都不会放弃。

三人同时策马加速,直奔临安城。

而从客栈到临安城一个来回,最好的千里良驹也要三个时辰。

玲珑刚要想办法磨断绳子,忽然听见了女人的脚步声,脚步离房门越来越近,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门打开,是客栈的老板娘。

显然两人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看着彼此。

大约对视了几息,玲珑刚要喊救命。

老板娘笑道,“你还真是调皮,绑着都不老实,怎么横着躺在地上,椅子不咯的慌啊!”

玲珑乖巧的闭上嘴,此人被辛世瞻收买了。

此番前来,老板娘只是看看玲珑需不需要喝水或者上官房。

玲珑当然要,不放过任何一个松绑的机会。

结果绳子解开了,依然没法逃。变态的老板娘竟脸不红心不跳的陪她一同走进官房。

折腾一圈,玲珑再次被牢固的绑到了圆木交椅上。也不是没想过打晕老板娘,谁知人家会功夫,玲珑刚举起花盆,老板娘旋身夺过,一掌劈碎,这手掌是铁铸的么?

玲珑:“……”

没想到第二天,竟换了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进来服侍。

小姑娘是老板娘的女儿,因为母亲身体不适这才替母上场,临行前,母亲一再警告,千万不能放走薛玲珑,否则咱们一家子都活不成了。

女孩被吓个不轻,哪里还敢搭理玲珑。

普通的好人和坏人,区分起来尚且难不倒玲珑,比如这个小姑娘,虽然也会功夫,却眼神清澈,望过来的目光不时落在绳索上,流露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不忍,一看就不是心肠恶毒之人。

玲珑喝了口水,对她小声道,“谢谢你。”

小姑娘在这偏僻地方长大,还从未见过玲珑这般好看的姑娘,皮肤乳白而透着粉,娇浓的犹如盛开的海棠。

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悯。好可怜的样子,连功夫也没有,绑的活像个粽子,可自己不敢拿一家子性命开玩笑啊,于是同情归同情,小姑娘不敢与玲珑多说话。

“小妹妹,我知道你不能放我走,我不会强人所难的。”玲珑放柔了声音。

小姑娘停下脚步,“姐姐,你休息一会吧,我不敢与你多说话。”

“不用多说什么,只借我这里的信鸽一用,好吗?既不连累你们,也能救救我。”玲珑柔声道。

驿站附近的客栈都会养信鸽,帮助客人将书信送达驿站,传递迎接来使的消息。简珩化名的方宇出使赵国,便是赵国的来使,倘若她写封信过去,就一定会有人交给简珩。

小姑娘略有为难,“这样真的好吗?”

“这可是唯一救命的法子了,信鸽那么多,谁知道跑了哪只,绝对连累不到你们。”玲珑这也算急中生智了。

小姑娘有些犹豫。

玲珑趁胜追击,“倘若再晚一天,他,他肯定就找好了卖家,我此生便也落入火坑,再也没有生路了……”说完眼泪就滚下,反正逃不掉跟掉进火坑也差不多了。

小姑娘大惊失色,“娘说你是他的娘子,收了人家的礼金又想逃婚……怎会,怎会又要把你卖入火坑呢?!”

同为女子,有哪一个不怕火坑?从此一点红唇万人尝,生不如死啊!

什么?

娘子!

玲珑险些气晕过去,辛世瞻,我上辈子一定杀了你全家,你才这样报复我,败坏我,嘤嘤嘤……

罢了,罢了,干脆不解释了,免得又要浪费好多时间。玲珑边哭边道,“别听他瞎说,娶我那会儿他穷的叮当响,一枚铜钱都没花就把我骗回家,爹娘找他说理去,竟也被打破了头。”你败坏我,我也败坏你,玲珑在心里骂道。

“不对啊,他挺有钱的,出手很大方。”小姑娘说。

“大方?那是他拐卖了多少良家女孩挣来的钱!”玲珑一边痛斥辛世瞻,一边想着伤心事,泪越流越多,也越流越逼真,直瞅得那小姑娘心惊肉跳。

“如今他锦衣玉食,坐上了香车宝马,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便觉得我是个累赘,”玲珑哽咽了一声,“又见我年轻貌美,临了了还要从我身上榨一笔银子。本来计划把我卖给同村的张大人,张大人挺好的,今年才五十八岁,可他又嫌人家出的钱不如那青楼楚馆的多,这才……这才动了邪念……”

玲珑已经泣不成声。以上所说出自两年前最火爆的话本《薄情郎》中的精彩选段,两年前小姑娘才十一二岁,肯定没看过。

“世上怎会有这般薄情的男子……”小姑娘听不下去了,眼泪汪汪的,却想起了辛世瞻的脸,以及那瘦高结实的背影……多好看啊,好看成这样的人怎会伤害女子?

玲珑道,“小姑娘,你太天真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真的没法判断,到底他说的是真的,还是你说的是真的。”小姑娘眼泪流的比玲珑还多。

“当然得信我!我连你都打不过,若不是逼急了,又怎会逃跑?你看他,还要挟你家人性命呢,这样的人绝非良善之辈啊!实话跟你说吧,他偷偷打量你的样子都被我发现了,他……他真的很好色啊,你要相信我,不要被他的样子骗了,等把我卖了,说不定就会打你的主意……”

小姑娘满脸通红,吓得就要逃跑。

“你别走,别走,其实我……我还怀孕了!”玲珑闭上眼,心一横。

一道天雷劈下。

小姑娘愣在原地。

“小姑娘,麻烦你去为我娘子熬碗安胎药。”醇厚而清越的男子声音自门口响起。

辛世瞻走进来,拿下遮阳的斗笠,如画般的眉眼清冷如冰,嘴角却微微上扬。

心中似有数以万计的异兽奔腾,玲珑眨了眨眼,悲伤的望着小姑娘。

小姑娘也瞄了她一眼,转身就跑。

“嘤嘤嘤,辛世瞻,我开玩笑的……”玲珑觉得,自己上辈子不是杀了辛世瞻全家,而是刨了他全家的祖坟啊!!

他走过来,蹲下,一言不发解着她身上的绳子。

玲珑扁了扁小嘴,带着哭腔道,“我不是故意败坏你名声,谁让你……谁让你先败坏我的!谁收你聘礼了,谁逃婚了,你个混蛋!”

“你编的更离谱吧,我什么时候打你爹娘了,又什么时候偷看小姑娘?”辛世瞻皱眉道。

“这个,这个……是话本里写的,用的急,我都没来得及改编。”

“绑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他问。

玲珑:“……”

又错过了一次逃跑的机会,玲珑坐在屋里伤心抹眼泪,晚膳的时候才被辛世瞻拖出去。

偏僻地方哪有什么精致菜肴,不过是些农家小菜,但胜在清新爽口,玲珑与辛世瞻都不是挑食的人,两人就这样对桌而食,气氛诡异。

纵使有天大的难事,玲珑照样细嚼慢咽,吃的饱饱的,保存体力。

女孩子饭量小,吃的自然比辛世瞻快。她放下碗就往楼上去,率先进了屋子,关好房门,倒了杯凉茶消消火气。

不知不觉又走到窗边,推开窗,一眼就能望见客栈后院的马厩,马厩啊,那里都是马,如果有轻功,一下就能飞过去,骑上一匹,纵使辛世瞻有三头六臂也追不上!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玲珑这才发觉落脚这么多天,辛世瞻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什么?

他不是急着赶路么?

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玲珑感到心脏扑腾扑腾加快,既期盼无比,又十分害怕。

简珩,不会有危险吧?

玲珑在房间转来转去,犹豫再三拉开房门,吓得她差点跳起来,辛世瞻像鬼一样倚在对面的墙上。

“你有病啊,大晚上的!”玲珑气的将门狠狠摔上。

夸嚓,一声异样的响动。

被摔上的门因为年久失修,裂开了一条缝。

玲珑傻眼了,“怎,怎么会这样,我没用多大力气啊?”

门,合不上了。

辛世瞻走过来,试着推了下,单薄的门板轰然倒地。

玲珑与他面面相觑。

在客栈老板娘与伙计不时偷偷瞄过来的异样目光中,玲珑厚着脸,双手环抱立在窗前,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门,很快就被修好,辛世瞻付了一笔银子。

“是不是在想,简珩会从哪里进来呢,又用什么方法救我呢?”辛世瞻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从后面拥住了她。

玲珑一怔,仿佛一条滑滑地鱼,立时从他怀里溜走。

辛世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赵国的芸豆卷可能没有明镜岛的好吃。”

那是一只精致的小食盒,是夏天专用的,里面储存了冰块,用以保鲜,他来就是送这个的?

不是装鬼吓我?

玲珑差异的抬眸,辛世瞻绵绵的一个细吻也飞快的落在她柔嫩的脸颊,正中梨涡那点艳丽的朱砂红痣。

下一瞬,便含住了她圆润的耳垂。

玲珑瞪圆了眼,举起食盒砸向他。

含住玲珑耳垂的辛世瞻,眯眸冷冷的打量着窗外,同时抬手攥住女孩袭击过来的手腕,又顺势将惊慌失措的玲珑压在窗台,半颗脑袋都悬空了。

“小丫头,先别吃芸豆卷了,我们来做点其他好玩的事吧。”辛世瞻嘴角弯起一抹残忍的笑,目光始终紧紧盯着窗外。

他说,“让我看看,你的简珩还能忍多久。”

说着,俯身吮/吸玲珑不断躲闪的红唇,下半身稍一用力就抵住她胡乱踢腾的双腿,将她固定的死死的,无法动弹。

玲珑只想说,每天有那么多人死去,辛世瞻,你怎么不去死!!

“别哭,杀了简珩,我会好好待你。你想要他怎么死,嗯?”他伏在她耳边低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