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殷的这一句“管她是谁”极大的取悦了美人。

美人扬起胜利的微笑,得意的瞥了玲珑一眼。

美人好像误会了啥?具体是啥,玲珑一时又说不清,只能睁大眼睛,半张着小嘴,目光随着荀殷移动。

就这样走啦?玲珑一头雾水。

不行,这样是不对的!玲珑呆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急忙追过去。

自己曾亲口对荀殷承诺,“待他以真心,将以师礼侍奉左右,甚至将其视如父兄”。那么承诺尽到了么?

此刻又怎能见他流连酒/色,自甘堕落。

而且夫人说过,君子端方,焉能以伎子为乐?沾上伎子的男人,身子都会被掏空,然后就萎了。具体怎么萎,玲珑不甚明白,大约理解成像花一样枯萎吧。

作为荀氏的嫡子,他可以娶妻纳妾,美姬环绕,但与伎子厮混也太过分了,怎能这样不爱惜身体!

玲珑蹬蹬蹬顺着楼梯而下,转进二楼,前后看了看不知荀殷拐去了哪个方向,拉住一个过路的小厮方才问了明白。

有了刚才那一瞬间相遇的刺激,荀殷酒醒大半,眼神看似迷离,神智却冷静许多。

他懒洋洋的推门而入,美人犹如跗骨之蛆般紧紧黏在自己的身上。

“说话呀,我想听你的声音。”他将女子横腰揽过,踉跄之间连屏风都撞倒了。

美人秋波潋滟,红霞沿着额头一直蔓延进了衣领深处。虽然她还是清白之身,却很了解男人,又经过了专业训练,此刻又怎会不理解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灼灼之光。

“公子,我还是清白之身……”她嗫嚅道,两只小手却死死的攀住荀殷的脖颈。

“清白的啊,”荀殷倚着朱红色的圆柱笑呵呵道,“那你走吧。”

“我……我……”

“哦,我懂了。”荀殷笑眯眯摸出一张银票塞进美人手里。

美人将银票撕了,转而踮起脚去吻荀殷的唇。

他偏过脸,避开女子娇软的香吻,转而旋身将女子摁在柱子上。

“公子还真是偏爱楚国女子,方才脸上有颗朱砂痣的女孩也是楚国人吧……”美人娇/喘吁吁,两只白玉小手时不时的在男子身上撩拨一下,激起他原始的情/欲。

荀殷一声不吭,专心致志撕开她的上衣。

屏风倒地的巨大声响吸引了玲珑的脚步,她追过去,屋里的人不知在干啥,着急的门都未合上,喘息一声比一声奇怪,她睁大眼睛一瞅,傻了,脸颊噌地着了火,从头皮烧到脚趾甲。

荀殷含着美人的颈间上下求索,两人皆衣衫不整。

那美人正对着门口,迷醉的目光一闪,发现了对面的玲珑,立刻漾开一抹妩媚至极的得意微笑,还对玲珑做了个十分挑衅的口型。

显然,她误会了玲珑与荀殷的关系。

玲珑将这种挑衅自动理解为“少打扰老娘做生意,搞砸了跟你没完”。

她感觉转身都不太利索,想要逃离,竟一头撞门槛上,又转身朝反方向。

其实声音并不大,可荀殷的心思似乎没有完全放在美人身上,立时扭身望去,神情混乱又懊恼。

这厢玲珑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吱吱唔唔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捂着脑门就逃。

身后传来荀殷沉重的脚步声,玲珑惊呼,手腕被人攥住,猛一扯了回去,陷进了充满他的体温的世界。

玲珑脸红心热的贴着墙,瞅着将她固定在双臂之间的荀殷,又仰脸看他,他也低头瞅着她,距离近的两人不约而同凝滞了呼吸。

玲珑立刻怂了,急忙转移视线,“对,对不起,我……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声音越说越小。

“你走错方向了。”荀殷淡淡道。

嗯?玲珑诧异,果然不愧为从容不迫的先生啊,百忙之中还能追过来告诉她走错了方向。

“哦,谢谢。”她也不知为啥会这么紧张,局促不安道,“那,那你胳膊让一下,我得回去了。待会儿……哦不,你先忙,晚膳的时候可以请你一块儿么?”

他沉默不语。

“先生……”犹豫了一下,玲珑还是忍不住劝说,“请你爱惜身体。”

“疼吗?”

嗯?玲珑张大眼睛。

“额头。”他提醒。

“这里啊,不疼。”玲珑羞涩的摸了摸,娇憨而笑,因为先生的关心。

“去我房间,我给你上点药。”他说。嗓音有种奇异的沙哑。

玲珑摇了摇头,“真不疼。”

“是么?”

荀殷垂眸,目光终于落在她眸中。

玲珑镇重其事的点点头,垂下眼睑,顿时花容失色。

他,他衣衫不整啊,腰部往下露出一截洁白的白苎棉布裤子!

裤子正中间是什么东西?!

还翘的那么高!!

稍微一猜测,玲珑就顿悟了,恨不能当场晕过去才好!

荀殷循着玲珑的目光缓缓垂下,自然也发现了。

可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镇定,只是不屑的嗤一声。

“很恶心?”他问。

嘤嘤嘤,这让人怎么回答?说恶心,好像是骂先生的,玲珑不敢,说不恶心,又很奇怪啊!

“先生,你,我……我要回去。”她窘迫的大脑一片空白,却怎么也收不回被荀殷攥着的手腕,反倒被他更用力的摁在头顶正上方的墙上。

玲珑欲哭无泪,倘若被人看见了,她可怎么活!

九月的衣衫很薄,又是一层细腻的绸缎,那宽大的衣袖便顺着玲珑羊脂玉般凝白的肌肤滑落,堆在一处,露出了大半条纤嫩的手臂,刺痛了荀殷的眼睛。

玉臂很美,让人不禁联想到衣服底下的身体是否也这样白皙,可玉臂上的几抹旖旎红痕,深深的恶心了荀殷。

让他有种毁了这一切的恨意。

玲珑还在挣扎,也发现了荀殷的目光落在那些“羞/耻”的痕迹上,她哭了出来。

“简珩干的?”他问。

玲珑满面绯红,抬眸与他四目相对,被他眼底浓浓的嘲讽怔住了神情。

他拧眉问,“既然这样,你凭什么管我?”

“我没管你啊!”玲珑哭道。

“没管我你跑来干什么?”他喊。

“我只是希望你爱惜身体,嘤嘤嘤!”

“爱惜身体?那你这又是什么?”他吼道,“说啊,这是什么?”说话间又扯下她半边衣襟,露出的大片肌肤,遍布红痕。

玲珑失声尖叫,手忙脚乱的掩/胸。

荀殷嗤笑一声。

“你哭什么?我只问你管别人的时候,你又干了什么?”他吼道。

玲珑又惊又羞,耳朵也要被他吼聋了,哪里还有余地思考问题。

她瑟瑟发抖,余光瞥见那名美人伎子还在,“姑娘,快帮我拉开他,帮帮我……”,美人被她求救的声音惊醒,往后退了一步,撒腿就跑。

跑了!玲珑沮丧不已。

荀殷哈哈大笑。

急的玲珑哭也不是,骂也不是,哪里还有精神劝诫荀殷改邪归正,先救自己才要紧。

她哭道,“算我多嘴多管闲事,你快放开我,倘若被人撞见……”

荀殷拖着她闪身进了房间,关上门,将她按在门上。

泪奔,我是让你放开我,不是让你关上门再继续啊!玲珑汗毛倒立。

“男人跟女人之间不就这回事么,你喜欢跟简珩做,难道就不准我也找个女人做,”荀殷俯身一瞬不瞬盯着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干嘛管的这么宽,干嘛又要跟上来,这是你自找的啊!”

原来他的怨气这么重!被人坏了好事,怨气居然这么重!

玲珑感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啊,”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夫人告诉我碰了伎子的男人都会倒霉。我,我不想让你倒霉……”

原来是不想让我倒霉啊。

女孩的眼泪似一簇火焰,灼伤了他的心,也焚净了蠢蠢欲动的烦躁。荀殷冷静下来,睫毛轻颤。

他缓缓松开手,理了理她微乱的衣襟,转而捧起她的小脸,拇指不停擦着她腮边的泪珠。

玲珑瑟缩,诧异望着他,只看见一片平静与柔和,不禁怔住。

“先生……”她委屈的喊了声。

“嗯。”他捧着她的脸,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捧在手心。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亲人,”荀殷忽然开口问,“有跟亲人叫先生的么?”

这个呀,玲珑想了想,这个称谓确实有点生疏,便小声道,“那我,我改一个可好?”

“嗯。”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阿珑喜欢叫我什么?”他反问。心里也清楚,无非就是荀大哥或者殷大哥,当然最好是殷哥哥,用她娇糯糯的声音喊。

玲珑开心的笑起来,“殷舅舅。”

荀殷身体一僵,恰似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简珩感觉要疯了,就是买个栗子糖的功夫,女人没了!

当玲珑一脸欢喜的扑过来,他悬着的心才落下,又见立在玲珑身后的荀殷,悬着的心猛然一揪。

“殷舅舅。”简珩上前见礼,神情低沉。

虽然阿珑一脸很开心的样子,可眼角还带着一圈粉晕儿,明显刚刚哭过,且又与荀殷在一起……简珩攥着玲珑的那只手不禁用了点力。

“简珩,殷舅舅也在船上,和我们一起回雁安。”玲珑开心的告诉他。

简珩勉强笑了笑,将栗子糖递给她,“拿去吃吧,顾明珠在房间等你。”

玲珑乖巧的点点头,知道简珩要与荀殷聊天,男人聊很重要的事通常不喜欢女人在旁边,她便抱着栗子糖回房间找顾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