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里是枚通透油润的暖玉,红绳缠绵,简珩余光扫过玲珑的神情,嘴角轻抿,至于第二日,他随手将暖玉丢进池塘这事自是后话。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追问玲珑为何一直佩戴荀殷的玉佩,更不会去问她是何时动的心。答案,他早就知晓,但永远不会给玲珑说出口的机会,就让这份连她自己或许还懵懂的情愫就此结束吧。

此刻,简珩将玲珑抱回床上,掖了掖两边的被角,“冷不冷?”他捏了捏那只酥软的小手,温度适宜。

玲珑摇了摇头,“简珩,别走,陪我说话。”

简珩笑应,却欺身吻落她微微嘟起的唇,这一吻,力气大了些,他似乎很不开心,但每一次吮/吸,却又极尽缠绵与温柔。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玲珑被他亲的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担忧道,“简珩,我们如今很被动,且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到底有了孩子,思虑也多了些,不是不信简珩,而是她容不下半点闪失。

“古人按语,反客为主之局:第—步须争客位;第二步须乘隙;第三步须插足;第四足须握机;第五乃成功。为主,则并人之军矣;此渐进之阴谋也。”简珩笑道。

玲珑一头雾水,“说点我能听懂的。”

“主客之势现在下定论还言之过早,表面上看我为客,冷谦为主,掌握生杀大权,可我们俩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甚至衣食起居也颇受优待。”

玲珑灵光一闪,对呀,何止优待,这里的人对简珩的态度虽有距离,却尊重有加。

“原来他这么想要儿子!”她高兴道。

“怎么可能。”简珩摇摇头,“倘若只是为了子嗣,留我们性命足矣,又何须做这些表面文章,就连我得罪了蛊老,也无人上门问罪。因为我早已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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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一个月前。

冷谦扫了眼手中信函,“赵琦谋反了。”

座下谋士无不惊奇,那个人也能谋反?哪来的实力?

冷谦冷笑了声,将几份单独收藏的信函一股脑甩下去。“难不成简珩是来这里避暑?废物!”

楚国饱受简氏威胁,摇摆不定。赵国立场鲜明,甘愿臣服魏国,秋收之际,派兵押送大批粮草进魏,做足了姿态,极大的震慑了不安分的周国。整个形势扭向魏国,让冷谦有足够的信心,在见到想见之人后立即处置简珩。

却不料赵琦兵变,斩杀赵王,肃清朝纲,向吴国俯首称臣,而吴国派去镇压的军队自然也留在了赵国,名曰“清剿叛贼”。

谁家清剿叛贼用的了十万大军?且还是威名赫赫的吴国第一师,铁甲军。分明就是借助赵国有力地形,在魏国交界处拉开一道极具挑衅的防御线,一旦魏军东上,战火一触即发。

简珩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在他的灌输下,赵琦通惠变通,不拘一格,眼看赵国山河破碎,自己无缘帝位,还不如放手一搏,助吴谋天下,将来守一方净土,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

驻兵赵国,可谓一步绝妙好棋。

不是冷谦想不到,而是魏国兵力大部分集中魏周边境,还有一部分在赶往楚国的半路上,一时无暇顾及姿态卑微的赵国,倒让吴国拔得头筹。

是以,觐见楚王只是简氏的一个幌子,自始至终,简珩的目光都放在赵国与吴国。

老谋深算的冷谦,终于开始真正的打量那个身影颀秀的少年人。

众谋士无不冷汗涔涔,输了不丢人,但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儿,让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搁啊!连主公的脸色都黑了。

狡诈诡辩,远交近攻,声东击西,反客为主,一环扣一环,环环天衣无缝,冷谦牙根咬紧,这样一个天才,为何偏偏姓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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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珩,你好聪明!”玲珑快要被无法遏制的自豪淹没,爬起来扑进简珩怀里。

智多近妖,当之无愧!以一介谋士身份,初涉战国风云,搅乱天天下局势,全凭一张嘴,且以兵不血刃为宗旨,极大的避免没有必要的战争。一如他所信奉的,战争乃下下之策,倘若开战,那必定也是最后一战。

“阿珑,圆房那晚,我抱着睡着的你,就在想这一切,我不想让你哭,可是自从遇到我,阿珑经常哭……”简珩的黑眸不停颤动,却用力拥住她。

一提圆房,玲珑缩在他怀里的身子僵了僵,可她又想起简珩微笑的样子,温柔的声音,还送她盛开的芍药,笨拙的喂她吃东西,以及一次次出生入死的守护。

自始至终,都是他呀,说着难听的话,做着深情的事,锲而不舍的追逐。

玲珑僵硬的身子随着心渐渐融化,消弭在他沉默的一往情深中。

“阿珑,爱我,好吗?”简珩寻到了她的樱唇。

玲珑无法回答,被他堵得几乎要不能呼吸,或许他根本就不指望她的答案。

辛世瞻一脚踹开门,无视屋里两个情真意切恋人的感受,黑着脸道,“奉主公之命,接薛玲珑觐见。”

简珩抹了把脸,转头瞪着他,“你他娘的找死吧?”

欸,简珩也说粗话!面红耳赤的玲珑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