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靳氏来,将铁料贩卖到草原上才是真正的暴利。

五十万斤铁料卖给王腾隐隐有些亏本,可如果卖给蒙古人、女真人,靳良玉起码可以赚到十倍的利润!

绝不能再低价倾销了,否则的话,各地的铁行一定会闹起来。

可是,就这么认怂?

靳良玉总有些不甘心。

铁料行业,靳氏虽然一家独大,可是,各地总有一些零散的反对者。

半个月的薄利倾销早已经超过了铁行的心理预期,他们告诉靳良玉,要么恢复价格,要么一拍两散!

靳良玉万般无奈,只能叫停了低价倾销行动。

一夜之间,铁价恢复了原样。

王腾听之后大喜过望,“吩咐下去,开始卖铁,赚钱的时候来了!”

“得令!”

前些日子王腾大肆收购铁料,不少人都觉得王腾脑子坏掉了。

广灵、灵丘明明自己产铁,可王腾竟然花钱去买!

买了又不用,反而将库房堆的满满的。

刚开始,众人觉得王腾有些犯傻,可是,这时候他们才猛然意识到,王腾竟然是在未雨绸缪!

低价买入,高价卖出!

半个月的时间,王腾起码要赚几千两银子!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是可望不可即的数字。

王腾没将这笔钱放在眼中,他在乎的是整个铁料市场。

晋铁价格低廉,需求量极高。倘若蔚州铁行能够将靳良玉的生意挤出去,王腾可就真的发了!

铁行的事情逐渐步入正轨,王腾觉得是时候离开了。近来,在广灵军的不断打击下,流寇在灵丘销声匿迹。

银子有了,功劳有了,声望也有了,王腾功德圆满。

正准备过些时日回转广灵,谁曾想。一纸旨令下达,要求王腾押解八百死囚赶往天成卫修缮城池。

死囚是哪里来的?

除了百★★★★,余人是作奸犯科的罪犯之外,其余的死囚都是举事被抓的流寇。

对这些死囚。王腾没有半同情心。

途径广灵的时候,王腾留下了二百军卒,只带了另外四百人押运囚徒、粮秣。

蔚州通判魏源的信件王腾已经看到了,这一差事竟然不是巡抚、总督的主意。好像有人暗中谋划。他让王腾多加心。

王腾当即明白,对方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腾不觉得谁能够在大同府堂而皇之地与他作对。

四百名广灵军盔甲鲜明,装备齐整,他们身上煞气十足,而另外的八百名死囚却赤手空拳,没有装备任何东西。

途中,王腾把八百名死囚编成一个营。十人为一伙,设伙长;五伙为一队。设一队正一队副;两队为一旅,设旅帅;两旅为一团,有人两百,设校尉,其中,上至校尉,下至什长,都是由广灵军担任。

路上若是发生死囚逃跑的事情,一人逃,全伙皆斩,一伙逃,全营皆斩。

严酷的军法下,几个蠢蠢欲动的死囚也只得熄了心思。

离开广灵,王腾一行人马押运着军械粮秣,往北而行。

路上行人渐少,往日里忙碌的官道上面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王腾估摸着,要想赶到城池落脚,起码还需要一个时辰。

“哒哒哒”,探马来报,前方二里处有一个不高的山坡,坡下有条溪。

四月,阳光已经有些炎热了,在这种天气下赶路是一件极耗精力的事情。

王腾回首望了望无精打采的军士,嘴里叫道:“听见没,脚底下都加把劲儿,还能快些到溪边洗澡,要是走的慢了,连洗脚水都没的喝!”

广灵军顿时一阵哄笑,死囚营中的人马却不敢多言,他们还没有摸清王腾的秉性,生怕触怒了这个杀伐果断的千总。

周遇吉这时候打马行到王腾跟前,道:“大人,所谓逢林莫入,前面我们是不是要心些?”

王腾蓦然警醒,是呀,眼下他的人马虽然多了,可战斗力并没有有效地增强,反而因为需要看押死囚营,军卒力量被分散了许多,这样的话,若是碰上大股的流寇,极有可能吃上大亏。

“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周遇吉略一沉吟,道:“派出探马严密搜查,谨防贼人偷袭,另外,攘外必先安内,这八百人,大人应该想些法子稳下他们的心。”

王腾长吁一口大气,他本以为整顿军心是一件旷日持久的工作,所以才没有着急驯服死囚,可现在据周遇吉分析,途中极有可能遇上贼人厮杀,这时候,就需要众志成城,齐力抗贼了。

将所有人唤到一处,王腾立在一块圆石之上,大声喝道:“死囚营的八百个家伙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这里到虎裕口,还有七百里,只要你们安份,不给我惹事生非,到了那里,我可以给予你们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死囚营顿时一阵躁动,能有什么好处?所谓死囚原本就是要发配边关,充作炮灰的死士,现在落到这王腾手里,只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造化。

王腾正色道:“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没有我,作为死士的你们早晚会被关外的女真人杀死。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严守军令,杀死两个贼人,你们就可以取得定额三成的俸禄,若是杀死六名贼人,那你每月拿的俸禄就将跟他们一样。”

死囚营还可以拿俸禄?众人顿时一阵希翼,可片刻,他们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原本颇为可观的俸米在被多层克扣之后能够发到他们手中的寥寥无几。往往只够填报肚子而已。

这样的俸米,哪里值得大家去玩命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