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夜袭不成,军中士气一落千丈,与此相反,定河堡中一片喜气洋洋。

堡中军士已然听说了,刚刚升任游击将军的王腾又在灵丘打了个大胜仗。

夜间在堡外碰的灰头灰脸的豪格就是受害者。

传言中,豪格杀人如麻,建奴大军所向披靡。

可是,到了蔚州,广灵军还不是三番两次逼退了他们?

建奴的凶悍之处,众人深有感触,能够击败这样的兵马,定河堡上下觉得俱有荣焉。

为了振奋军心士气,黄得功从库房中取出了五百两银子,赏赐给守城的军将。

军卒们得了银子,自然喜笑颜开,当下更坚定了奋勇杀敌的决心。

就这么折腾了小半夜,天很快亮了。

无功而返的豪格回到了广灵城。

这一次失败过后,豪格再没有半点侥幸心理,他派出信使前往大同求援。

没想到,信使行至半途就被察哈尔人劫了胡,一番拷问之后,察哈尔人顺利取得了接头的口令以及证明身份的物件。

就这样,信使李代桃僵,大摇大摆直奔大同。

三日之后,阿巴泰的军营外来了一群蒙古人。

阿巴泰正琢磨着如何夺取大同,闻听信使来援,第一时间予以召见:“你们是哪部的人马?从何而来?”

康巴行了一礼,恭敬十足地说道:“贝勒,我是科尔沁的康巴,奉豪格贝勒之命前来”。

豪格?

这厮不是在广灵吗?

阿巴泰已经听说了豪格战败的消息,可是,他始终认为这是明人扰乱视听的奸计。

就算豪格再无能,那也不能否认他麾下有万余精锐的事实。

一万名八旗子弟呀,蔚州的官军有多少?

算上老弱病残也不过四五千人马吧?

在阿巴泰看来,自家人马绝不会失败!

“只有你们几个人吗?”

突然间,阿巴泰发现了异常,队伍中好像都是蒙古人!

康巴并不惊慌,“贝勒,随行的几位大人遭了明军的毒手”。

阿巴泰脸色陡然一变,“拿下!”。

话音刚落,几名军卒一拥而上,将康巴推在一边。

“贝勒这是何意?”

“你说你是科尔沁的人,我且问你科尔沁的小主子今年几岁了?”

康巴不惊不怒,“贝勒说笑了,科尔沁只有二十六岁的少首领,并没有什么小主子”

阿巴泰微微颌首,“不错,看来你真是科尔沁的人,嗯,我且问你,豪格意欲何为?”

康巴不动声色:“贝勒恳求您出兵相助”。

阿巴泰哑然失笑,“骗子,你一定是骗子,豪格不会求我的,他是那么的狂妄”。

“是不是骗你,贝勒一问便知,何必为难我?”

这倒是实在话,阿巴泰竟有些无言以对,“继续说下去!”。

“豪格贝勒打了败仗,损兵折将,若是饶余贝勒此时相援,必可牟取声望”

阿巴泰故作不屑,“如此说来,我是非出兵不可了?”

康巴没有多言,他相信阿巴泰自己会做出选择。

黄台吉执掌汗位之后,阿巴泰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了,自此以后,正蓝旗旗主之位便成了阿巴泰的目标。

如果这一次能够从黄台吉的长子豪格手中夺取旗主,想必也是极好的。

再三斟酌之后,翌日,阿巴泰果然出兵了。

黑压压的骑军铺天盖地,从城头望去,数千精骑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从大同到广灵,快马奔驰的话三日便到了。

就在阿巴泰昼夜赶路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寻到了王腾。

“大人,外头有一女子求见”

王腾皱起眉头,“谁要见我?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自报家门,说是曹文诏曹将军的夫人”

“曹文诏?”

王腾不敢怠慢,曹文诏可是明末的一员大将,去岁刚刚战死。

朝廷为了奖励他,特追赠其为太子太保、左都督。

面对曹氏遗孀,王腾不好摆架子,他迎出帐外,“曹夫人何在?”

这时,一名身穿素衣,剑眉星目的女子策马翻身下马,“王游击,久闻大名,妾身这厢有礼了”。

看这女人的年纪也就三十多岁,言语倒是稳重的很。

王腾哪敢托大?

“曹夫人不必多礼,我部人马正要归返广灵,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曹氏微微拱手,“妾身听说王游击大胜建奴,斩首近千,特守候在此,一尽我微薄之力”。

六车布绢财货、八名精锐步卒,这便是曹氏的礼物。

饶是王腾见惯了大场面,一时之间还有些愣神。

曹氏这是想要做什么?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腾不想无端招惹是非,“曹夫人,王腾虽与曹大人虽未谋面,却对其敬佩有加,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一定义不容辞,这礼物嘛,便免了吧”。

曹氏不卑不亢,既没有显得太亲近,也没有刻意保持的疏远,相见之后,她正色道:“王大人无需担心,妾身只是恨极了建奴,恨极了流寇,想要大人为我亡夫复仇罢了”。

印象中,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员大将,按理说,这曹氏无论如何也求不到王腾头上呀。

王腾满腹疑云,“曹夫人放心,厘清匪患,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即便没有这些礼物,下官也义不容辞”。

曹氏微微有些失神,“这些话,先夫也曾经说过”。

曹文诏已经死了,这时候说这句话确实有些尴尬,王腾不知该如何答复。

好在片刻之后曹氏便缓过神来,“王大人莫怪,妾身只是触景生情,并无他意”。

王腾才不会在乎呢,“夫人,建奴也好,流寇也罢,都是我大明之大患,只要有我一日,早晚会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曹氏很是欣慰,“能够听到王大人此言,妾身便放心了,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王腾哪能说个不字?

“夫人请讲”

“先夫离去之后,变蛟已经长大成人,可是,鼎蛟却年幼,妾身是个妇道人家,怕误了他的前程,所以想把他托付给王大人,不知可否?”

曹文诏尚在的时候可是有大明第一良将的名头,即便他死了,也会有无数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曹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