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对面,女真头领很是不爽,“范先生,明人并没有渡河,你的计策失效了,现在怎么办?木桥已经毁了,我们也过不了河了”。

若非范七代表范氏,又送了一大批粮秣,这时候,牛录章京早已经一鞭子抽出去了。

都是范七出的馊主意,若非他想出什么“半渡而击”的主意,大家伙早已经杀了出去,哪用得着耗到现在?

现在倒好,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了,隔着一条河,就连劫杀商队也成了妄想。

女真人的怨念,范七何尝不知?

可是,范七又有什么法子?

本以为商队会抛弃货物,渡河而逃,谁想到他们竟然以车为阵,原地驻守。

商队的车阵之利,范七早有耳闻,

现在该怎么办?

商队拖得起,女真人可拖不起呀!

“大人,渡河吧”

“什么?”

“敌在明处,若想攻之,必须渡河而击”

“若是明人也来什么半渡而击,那该如何是好?”

范七笑道:“明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大人有什么可怕的?”

女真人素来骄傲,这一名牛录同样不例外。

范七又是吹捧,又是诱惑,女真人再也按捺不住。

于是,在易英、张铁匠等人的目光中,女真人渡河了。

乌云珠瞪大了眼睛,“是女真人!”

易英与张铁匠面面相觑,对方既然渡河而来,一定有所仰仗,自家兵马该如何应对?

乌云珠不惧女真,“还愣着干什么?半渡而击呀!”

易英瞬间反应过来,是呀,女真人再厉害,他们进了水中也无法发威,这可是痛下杀手的大好时机。

“来人呐,弓手出列,速速射杀建奴!”

张铁匠也唤出枪手,试图分一杯羹。

春夏交际,河水冰澈入骨。

女真牛录打马渡河,下半身很快便湿了个彻底,甲胄入水沉重显得格外沉重。

冰凉的河水激得人打了个寒碜,他胯下的战马更是快步前行。

如果可能,战马一刻也不想在水中多待。

“哗哗哗”,在岸边众人的目光中,战马卯足了力气,溅起大片水花。

“成了!”

范七松了口气,只见河中的高头大马已经驮着牛录过了这河。

渡河之后,牛录很是谨慎,他与先行渡河的骑士一道将临近的地形巡视了一番,确定再无疏漏之后,方才朗声呼喝:“过河吧”。

范七微微颌首,应道:“过河!”

女真人速度极快,他们在明军有所反应之前先行渡河。

鞥到明人调集弓手前来的时候,牛录章京已经横刀立马,严阵以待了。

易英阴沉着脸,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建奴竟然如此大胆,现在倒好,自己的反应慢了一拍,若想半渡而击,必须先击败河边的建奴。

为了防止军卒溺水而亡,范七用一根草绳横穿河道,这样以来,军卒只要摸着绳索,便可以平安过河。

过河之后,军卒冷的直哆嗦。

这时候,如果能够燃起一堆火,好生烤上一阵子,那定然是一件美到极处的好事。

只可惜,明军并没有手下留情,他们的弓手、枪手第一时间开火了。

“噗噗噗”

“砰砰砰”

饶是建奴早有防备,在数百人的打击下依旧显得狼狈不堪。

密集的箭雨与铅弹在空中交汇,先行过河的几十人瞬间伤亡过半。

范七也好,牛录额真也罢,他们全都算错了一diǎn,那就是明军的火力远远强过他们的预料!

一着不慎之下,渡河的建奴顿时落入下风。

这可如何是好?

范七尚未渡河,如果抽身而退,绝对可以留下性命,只是,丢了这数百骑,阿巴泰如何饶得过他?

没办法,只能拼到底了。

幸好,此番出行的多是蒙古人,便是折损一些也说的过去。

想到这里,范七开始鼓舞士气,“诸位,明人就在对岸,咱们就要渡过河,他们便不是我们的对手!”

牛录额真已经渡河,余下的女真骑军有心反驳却也找不到充足的理由。

这时节,混在队伍中的察哈尔人康巴大声聒噪起来,“范先生说得没错,不过是数百明军而已,牛录额真正在对岸,只要咱们冲过去,明人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随行的察哈尔人大声聒噪起来。

事已至此,女真人只好渡河强攻。

河边的明军不断开弓,索取性命,可是,总有建奴冲到河岸。

等到河边聚集了近百人的时候,易英果断撤离了。

女真人太过勇猛,与其短兵交接,倒不如列阵以待,而商队中的车阵就是最好的防御所在!

劫后余生的牛录额真与范七大喜过望,他们鼓动着普通的军卒,指使他们翻跃木车,从四面进攻。

然而,易英对此早已经有所准备。

多面防御的八卦阵可不是摆设,当建奴信心十足地翻跃木车,试图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便会绝望地发现,每一个方向都会有一伙明军组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在等着他们。

建奴本是乘兴而来,他们俱是骑军,一手骑射功夫无与伦比,可是,面对铁盾的防护,骑射根本毫无用处。。

十九辆木车组成的圆阵将明军擅长阵势作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处,往往一名建奴进入阵中需要面对二个,甚至是三个以上的明军。

没多久,十多名建奴倒下了。

倒在车阵之间的尸体飞快地增加着,死相极惨的尸首给后续人马的进入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建奴越战越是胆寒,本以为遇到了一个软柿子,谁曾想,又是一个硬茬,不是说这伙人马只是押运军械的商队护卫吗?

怎么对方看上去却要比真正的精锐还要强悍?

一时间,牛录额真甚至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

战功虽好,可还是自家性命要紧。

范七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若不是自己毁了木桥,明军绝不会抢占先机。

现在倒好,女真锐气尽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女真人没了战心,明军却战意正酣。

在蔚州军的眼中,那一个又一个的建奴早已经不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杀神,而是活生生的银钱,会蹦会叫的米粟,甚至是白花花的婆娘!

杀了他们,杀的越多,所立的战功便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