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阳横行地方多年,一直是地头蛇一般的角色,今日在席间却遭受了王腾的侮辱。

有心纠集同党好友一同参奏王腾,却又怕奏本没有效果。

毕竟,朱文典已经不能指望了,其余的乡绅也交了投名状,放眼广昌县,只有郑氏依旧在坚持。

孤掌难鸣呀!

王腾的广灵军太过凶悍了,思来想去,郑阳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

当天夜里,郑阳亲自去了王腾的营地。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郑氏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

虽说与一万两的额度相差甚远,不过,王腾还是应承下来。

郑氏有错在先,收他个五千两,谁也说不出什么,可如果强收一万两,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桧还三个朋友呢,郑阳在此地立足多年,岂会任人宰割,毫无防备?

怪只怪王腾表现的太过强势,郑阳不敢赌罢了。

五千两银子也就罢了,如果王腾执意收取一万两,说不定郑阳会豁出去赌一把,那样的话,王腾可就弄巧成拙了。

一番计算,王腾在广昌收取银两三万两!

消息传出,附近几个郡县的乡绅、官员当即大惊失色,他们再也不敢迟疑怠慢,而是带着足额的米粟肉食前来犒赏。

原本王腾荣升参将,众人只道这家伙是运气好,竟然能够侥幸破敌。

出于某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多数人并没有把王腾当作一回事儿。

官吏不像普通乡民百姓那般爱憎分明,作为地方势力的代表,他们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自然也能把王腾过境纳粮的消息充作耳旁风!

反正这厮是半路出身,与大家不是一路人,得罪了就得罪了,难道他还能把大家都杀了不成?

可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就算王腾有所跋扈,朝廷也只会忍耐。

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撞到王腾的枪口上。

养匪自重的传言大家都耳濡目染,听说过很多,眼下,若是王腾故意玩这一手,那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蔚州境内的豪族?

他们的庄园、私奴,可经不起贼人的祸害了呀。

王腾六千人马过境,沿途的士绅都是提防外加小心的,也正是这种心理作祟,才让临近的官吏第一时间得知了王腾收取数万两银子的消息。

这可是数万两银子呀,王腾只是走了一遭,乡绅们竟然就交了!

有了前车之鉴,拒绝过王腾要求的那些地方乡绅、官员显得惶恐不安。

万一王腾借刀杀人,到时候大家可就惨了。

必须当机立断,速做补救!

于是,当广灵军大军开拨的时候,蔚州三县的乡绅士族全都蜂拥而来,他们宁可花钱消灾,也绝不想再妄生事端!

这一番,又是近万两银子的收获。

王腾倒是说话算话,收了银子之后绝不扰民,顺顺利利地离开了蔚州。

不过,到了保安州之后,当地的官员并不热忱,连粮饷都不提供。

恰巧,此时一股建奴前来滋扰。

保安州的官员要求王腾前去抵挡,王腾却不置可否。

广灵军营,饱食过后的军卒正在按部就班地打磨气力。

急脾气的周遇吉按耐不住,他寻到了王腾,直言道:“大人,为何不兵发敌营?”

王腾笑而不语。

再看黄得功与童一贯,这两人更跟没事人一样,浑然不见半分焦躁。

周遇吉急了:“大人何故发笑?俺昨夜可是急的一宿没睡着,就等着今日大开杀戒了!”

王腾这才笑道:“莫急,建奴就在那里,插翅难逃,你怕什么?”

周遇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嚷了起来:“那你也得给我们个准信好让我们心中有底吧,到底何时发兵?”

郝摇旗也帮腔道:“就是呀,大人,弟兄们就等着今天了。”

这时候,曹鼎蛟出言解释起来:“二位将军莫急,大人隐而不发,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问你们一句,前些日子,让你们到州城取粮的时候,那些官吏可曾给过好脸色?”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个,周遇吉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跳而起,破口大骂道:“那帮狗眼看人低的杀才,竟说什么城中无粮,我呸,我早就听乡民说过,州城的库房中有粮,可那些贼厮鸟就是不肯给!要不是大人让我不得生事,当时我就想揪下那混账的脑袋!”

曹鼎蛟击掌笑道:“如此甚好。”

说罢,不等周遇吉牛眼一翻,曹鼎蛟又接着说道:“用不了多久,那些尸位素餐的混账就会来了,到时候周将军可以好好地诈他们一诈!”

“嗯?那帮杀才怎么敢来?”

“除了大人之外,谁能抵住建奴兵锋”

周遇吉恍然大悟,他磨拳擦掌,急切地问道:“曹公子何以教我?究竟要怎么个诈法?”

曹鼎蛟笑道:“将军且附耳过来。”

哟,看模样还有些意思!

当下周遇吉依言而为。

曹鼎蛟巧舌如簧,说的周遇吉眉飞色舞,适才的不满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掩不住的喜色。

“哈哈,俺这就去准备准备,你们忙,俺走了”

出了大帐,周遇吉依旧咧嘴大笑,看得人愣神不已,“大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看你这得意劲儿!”

周遇吉不屑道:“你懂个鸟,是曹公子给我出了主意。”

“哼,亏你往日里还说我们是兄弟,现在有了好差事竟然也不知会我一下,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周遇吉被噎了一记,又想到昨夜里骑军干熬了一夜,当下不禁心头一软,应了下来:“好吧,你附耳过来。”

张颌不知道有什么神神秘秘的,可毕竟有求于人,只好按耐住脾气,仔细听了一番。

等到后头,张颌也是“哈哈”大笑。

感觉卖了个人情给对方的周遇吉得意非凡,“怎么样?我对你不薄吧?”

张颌讪笑起来:“那是自然,兄长义气无双,小弟佩服的很!”

保安州城距离广灵军的驻地最近,两下相距不过十数里,这么短的距离内,若是建奴破城而入,最先遭罪的也一定是州城的士绅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