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柯林斯太太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避开她的丈夫,平常也绝不把他放在心上。

晚饭时间,当简和伊丽莎白对著名的凯瑟琳夫人表示了兴趣之后,柯林斯先生就迫不及待的插嘴:“正是,简小姐,伊丽莎白小姐,星期日晚上你们就可以有荣幸见到凯瑟琳·德·包尔公爵夫人,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夫人为人极其谦和(柯林斯先生的头得意洋洋的扬起),丝毫没有架子(柯林斯先生忍不住端起架子),我相信那天做完礼拜之后,两位表妹就会很荣幸的受到她的注目。我可以毫无犹豫的说,只要你待在这儿,每逢她赏脸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总少不了要请表妹们和我的小姨子玛丽亚。她对待我亲爱的夏洛蒂真是好极了(他在“我的”上加重了语气)。我们每星期去罗新斯吃两次饭,她老人家从来没有哪一次让我们步行回家,总是打发自己的马车送我们……应该说,是打发她老人家好几部马车中的一部……”

简脑补了一个清朝的奴才,以狗仗人势的姿态在路上横冲直撞,回到主子身边后满口“主子英明神武,奴才忠字当头”……

如果不是凯瑟琳夫人的亲侄子的脸色黑的吓人,以至于黑气外泄,简一定会有失淑女风度的仰天长笑。

达西先生勉强从牙缝里说:“姨母确实是个……殷勤的邻居。”

柯林斯先生立马正襟危坐,先把达西先生的通情达理大大称赞了一番,又说:“您说的太对了,尊敬的达西先生。象她这样一位夫人,无论对她怎样尊敬,依旧会感到有些欠缺。正如无论怎么赞美罗新斯和彭伯利的美丽,总觉得还是不够一样。”

在简同情的余光里,达西先生快要把嘴唇咬破了。

第二天,浩浩荡荡一群人散着步,向一路之隔的罗新斯庄园进发。

他们走过两排修剪的富丽堂皇、拦腰折断般的树,踏上富丽堂皇的台阶,在仆人的引领下走过同样富丽堂皇的穿堂,再进入更加富丽堂皇的起居室……一位穿着富丽堂皇得闪瞎眼的高大女士站起来迎接客人。

凯瑟琳·德·包尔公爵夫人十分得意,因为她又可以对他们不得体的一切地方进行评论、干涉和改进——凯瑟琳夫人认定这是一种践行圣经精神的义务和仁慈——当她得知心爱的侄子竟然要住“只适合夫妻俩生活”的柯林斯家时,就斩钉截铁的邀请所有人住在“空间充足”的罗新斯。

这样一位公爵夫人,毁了多少人对贵族的期待和幻想……

著名的凯瑟琳夫人坐在她黄色的高背沙发椅上,背后巨幅的油画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的庄严华美和身份高贵,她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施舍着她的恩宠,就像坐在王座上赏赐臣民的女王。

或许是被柯林斯先生刷新了三观的缘故,简忽然生觉得德·包尔夫人好像也很萌肿么破!

这样一个又自大又傲娇又多管闲事又爱听奉承话的炸毛受,是要顺毛呢还是要调^教呢?

穿越大神:你默默的脑补,别出声。我默默的惊悚,不说话。

一行人诚惶诚恐、各有千秋:

柯林斯先生受到恩主宠爱,在凯瑟琳夫人的手边占了一席之地。他带着喜极欲狂和感激涕零的神情,每句话都离不开咏叹调的赞美,无论说什么都要扯上德·包尔小姐的美丽和公爵夫人的高贵。当他的喋喋不休被公爵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时,柯林斯就忙不迭的用胖手捂住自己的嘴,恨不得低到泥土中,开出一朵花来,再让凯瑟琳夫人高贵的脚踩踏。

卢卡斯爵除了对女婿的话随声附和之外,已经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了。他只好僵硬的绷直后背,随时检查自己有没有一英寸做的不够配得上公爵夫人的礼貌。本该轻松愉快的下午茶,硬生生变得比进宫觐见还诚惶诚恐。

卢卡斯爵士的女儿玛丽亚更是惶恐不安、失魂落魄,以一种大小便失禁般的手足无措,屁股挨着椅子边儿,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找不到聚焦点。

嘉丁纳夫妇虽然有些紧张,好在他们是见过世面的生意人,言谈举止都很得体;宾利小姐那小小的自负与骄傲相比之下显得如此谦逊有礼;宾利先生委委屈屈的坐着,对凯瑟琳夫人毫不客气、使来客无法忘记自己身份的接待并不赞同;达西先生就算跟姨母在一起,姨母跟他说的话比跟任何人说的都多,那张面瘫脸上也不见面部肌肉有什么变化,看来他的傲慢与姨母一脉相承。

因此,完全算得上正常人的就只有伊丽莎白了,只有她安然自若、从容不迫,该怎么样就怎么。

至于简……她眼下的表情或许算不上正常:以看戏的态度围观酷帅狂霸拽的贵妇人神马的,与“正常”这个词隔了二百年的距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