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怎么怪丽莎,毕竟丽莎有一个重病卧床的爸爸,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要靠她养活,她想钱想疯了是理所应当、值得谅解的,可丽莎应该跟自己说这件事才对,而不是当面讥讽和诽谤……

如果换做从前,简多半会温柔体贴的上前检讨一番,再把“出卖色相”得来的钞票原封送还……可是这只包子已经被打磨得越来越冷硬了。

哼,本来打算分五英镑给你呢,既然你这么做,丽莎·杰克逊,我就把同情和怜悯通通省了,你休想得到一个先令甚至一个便士。

终于坚^挺起来的包子傲娇的哼了一声,第二天就裹挟着十英镑的巨款,眼不见心不烦的辞职走人。

她并不是心肠冷酷了变硬了,而是慢慢懂得绝不能一味退让不做反抗,否则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怕麻烦而退让,只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尽管不再任人捏扁搓圆,目前来看,简的属性依旧是包子。

这个社会太可怕了……她提着行李,边走边在心中作总结、说感言。

十英镑,区区十英镑……有的人把十英镑当做小费漫不经心的送出,可有的人却为了这十英镑争得头破血流,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总之,这个社会太可怕了!——BY 缺乏社会经验的简·硬包子·越来越不小清新·班纳特。

从前,有一只包子不愿被有钱的客人买走,它怀着说走就走的渴望离开了温暖的包子铺,在旅行的磨砺、野狗的觊觎和包子饺子馒头们的鄙视眼光中,被打磨得越来越坚硬,越来越坚强。

包子曾经最喜欢的歌是诸如《Lemon Tree》此类文艺小清新的曲子,现在她最常哼的曲子……却走起了硬朗励志风。

她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魄,踏着节奏,边走边唱。

“男人站直别趴下,有泪不轻易的擦,就算前方坎坷狂风暴雨拍在我的脸颊……男人再苦也不怕,心中有梦闯天下……”

“兄弟你瘦了,看着疲惫啊。一路风尘盖不住岁月的脸颊。兄弟你变了,变得沉默了……”

“是啊我们都变了,变得现实了,不再去说那些年少热血的话。兄弟我们都像是山坡滚落的石子,都在颠簸中磨掉了尖牙……”

“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说尽这些年你的委屈和沧桑变化。兄弟抱一下,有泪你就流吧,流尽这些年深埋的辛酸和苦辣……”

她哼唱着曲子,找不到诉说的人,只好拿袖子擦干眼泪,抱紧双臂,在英国西北部的阴冷寒风中,在常年雾气弥漫湿气逼人的路上,大步向前。

在女汉子这条不归路上,大步向前。

雄起的包子转身向北,来到了北方的格拉斯哥。

据说格拉斯哥人热情好客,幽默风趣,口音浓重,格拉斯哥更是著名的旅游、文化和建筑艺术之城。

简来到格拉斯哥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一位热情好客、风趣幽默、口音浓重的胖太太。

这位好太太左手戴着五枚珠光宝气的戒指,胖胳膊上的手镯比香肠还粗,看上去是刚刚跻身有钱人行列的new money。简并非鄙视暴发户这个阶层,她不过是觉得这位好太太把自己的阶级特色过分的发扬光大,唯恐天下人不知似的。

好太太热情洋溢的邀请简去她家做客,善解人意的表示要给简介绍工作。

简感激涕零的吃了炸鸡、熏肉和煎蛋,正拿餐巾擦着冒油光的嘴,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先生从门口冒了出来,挨着简坐下,笑嘻嘻的跟她聊天。

而好太太已经不见踪影。

心中警铃大作,简笑眯眯的与这位老先生周旋着,找了个时机表示自己需要响应大自然的召唤,徒手破开盥洗室的窗户逃了出去。

这样一来,她的行李全都扔在热心为她解决生活难题的阔太太那里了,幸亏十英镑和十几先令的资产,还有家人的信还贴身藏着,幸亏只是手流了点血不碍大事。

万般无奈、无依无靠的时候,简终于决定拿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和j□j神——简·奥斯汀大大——开刀了。

她买了几打羽毛笔和纸,像J.K 罗琳那样在一家咖啡馆里常驻。

——英国北方的冬天很冷,而咖啡比柴火便宜多了。

一个月之后,改了地名和人名的《傲慢与偏见》出现在地方报纸的连载版面上。

又过了一个礼拜,简搬进了一间条件稍微好点的小公寓。

她拉上窗帘锁上门,用冰冷僵硬的手,一遍遍摸着、反过来复过去摸着那张被手心里的汗水打湿的天文数字的一百英镑大钞,笑得像挨了无数次打、总算开挂一次偷着鸡的狐狸,泪水却从弯弯的眼睛里滚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