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再见,最爱我的男人!

从此以后,包子重拾了穿越前的撒娇,发嗲,卖萌和偶尔的赌气。

跟老公爵在一起的日子,是她这辈子真正做女儿的时光。

正当玛格丽特逐步恢复健康、的小日子过得又滋润又安宁又充实得乐不思蜀时,一群被她堵在门外的裙下之臣醋意横生、心有不甘,他们专诚拜访公爵,将戈蒂埃小姐的社会地位据实相告。

这对可怜的老年人来说,是一个相当、相当沉重的打击。

可惜为时已晚,这个真挚善良、顽皮可爱的跟处^女没有丝毫区别的年轻姑娘,已经彻底变成了老公爵精神上的安慰,甚至是他赖以生存下去的唯一的借口和托词。

老公爵累觉不爱又无可奈何的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决定去游说玛格丽特。

他来到年轻姑娘的宅子,刚在起居室里坐下,清爽快活的嗓音就从楼梯上蹦下来:“您来啦,公爵!一定是算到我准备了杏仁茶,您才不惜这么晚了跑来看我吧!”

玛格丽特刚泡完温泉,脸颊红扑扑的像成熟的蜜桃,整个人仿佛初生的雏鸟那样,粉红,娇嫩,散发着热气和生命力。她穿着浴衣,腰间没有束带,宽松洁白的浴衣松松垮垮的合在身上,逐渐饱满圆润起来的轮廓一英寸一英寸的透出来。乌黑的长发没干,胡乱的用一条毛巾包裹起来,几滴水珠悄然落下,亮晶晶的缀在眉毛上,把她凝结在眉头的忧愁和无望给冲淡了。

她毫不拘束的真挚无邪,还有生机勃勃的欢乐态度,让老公爵准备好的长篇大论一下子胎死腹中。

“朱莉,赶快把杏仁茶端上来。”她提高嗓门,中气足了许多的模样,“这是我用杏仁粉、花生、玫瑰、葡萄干、樱桃和白糖做的,镇咳化痰、美容养颜抗衰老的杏仁茶,您一定要多喝几杯。”

老公爵一向对玛格丽特百依百顺,立刻从善如流的喝了一杯——口味怪怪的,但仔细品尝还蛮不错。

“滋味独特的杏仁茶。”老公爵轻咳一声,像他习惯的那样坐在玛格丽特身边,抓着她的一只手说,“我丝毫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亲爱的,我也没权利责备你。但如果你觉得可以改变一下以前的生活方式的话,那么作为这种牺牲的交换条件,我愿意提供你所需要的全部补偿。”

“以前的生活方式?”玛格丽特细细弯弯的两道眉毛轻轻蹙起来,显得又疑惑又困扰,“啊!您是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公爵,回想起过去年少虚荣的生活,确实有改变的必要。但是……”

说到这里,她纤细的脖子微微歪向一边,愁云笼罩了刚才还阳光明媚的美丽的脸。

这一刻,老公爵几乎愿意把星星摘下来献到她脚下,只为让她重新露出笑容。

“为女儿排忧解难,是父亲义不容辞的职责。”他另一只手也合上来,抚慰的捏着她的手,“告诉我,亲爱的,事情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玛格丽特瘪了瘪嘴,愁眉苦脸的说:“过去的生活已经给我打上了标签,公爵,跟您在一起除了会让别人对您说长道短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益处了。我还欠了四万法郎的债务,我得回巴黎把我的家具、饰品和珠宝都卖掉,否则债务人……”

老公爵哈哈大笑——以一种七十岁老年人少有的力气笑着——好像玛格丽特犯了又蠢又傻又让人怜爱的错误那样,他摸了摸还在滴水的小脑袋,和颜悦色的说:“只要你愿意,你大可保留你的家具和珠宝,我的小淘气。至于你欠的债务……”老人家换了一副“天凉了,让微软破产吧”的口吻,轻描淡写的说:“向我保证,你以后绝不再跟秃鹫一样的坏男人打交道,我就一年给你七万法郎。”

玛格丽特呆呆的看着他。

“嫌少?你这个贪心不足的宝贝蛋,十万法郎,够花了吧?”老公爵又怜爱又无奈的看着她,“不能再多了,我可不想把我的宝贝惯坏了。”

她离开椅子,跪在厚厚的地毯上,把还有些湿漉漉的脑袋埋进老人的双腿,闷闷的说:“太多了,公爵,我怕我会忍不住胡花乱花的。”

“你得学会记账,亲爱的。”老公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个礼拜向我汇报支出情况,我会严格管束你的开销。”

玛格丽特抱着公爵撒起娇来,就像女儿对父亲做的那样——就像她想对班纳特先生做的那样,心中一万只羊驼伴随着“好日子”的旋律奔腾而过。

——这金大腿也太粗^壮了吧……

有了老公爵做坚强后盾,玛格丽特的总算摸着穿越女主的边儿了:投资,办厂,谈生意,剥削劳工……在资产阶级反^动分子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总算走出种田文了啊QAQ!

——十九世纪中期,马鬃编织的钟型裙撑占据主流地位。玛格丽特大开穿越女主金手指,把鲸须引入了衬裙,大大扩展了裙子的膨胀程度,比过去多层衬垫,粗布垫和浆过的平布衬裙更为轻巧灵动。

1846年缝纫机刚刚问世,玛格丽特就买下了它的专利。

跟世界各地的商人谈生意时,她最不能忍的就是阿拉伯商人了——炎热的沙漠气候使得阿拉伯人十分缺乏耐心,他们采取最原始的大白菜一块钱太贵五毛卖不卖的讨价还价方式,这让玛格丽特辛苦总结的谈判策略和技巧全部落空——不跟他们谈又不行,阿拉伯盛产的羊毛、皮毛和地毯是根本不能放弃的肥肉啊!

尽管老公爵对占用了玛格丽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工作怀着深深的嫉妒心——他像这个年代的所有上流社会男人那样,认定女孩儿在家里做花瓶就好——他断绝了给玛格丽特的经济支持,然后悲催的发现,她的事业已经红红火火的走上了正轨,完全能够一脚把他踹开了……

公爵有一个星期没有露面,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到了第八天,他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来了,恳求玛格丽特还是像过去一样跟他来往,只要能够见到玛格丽特,公爵同意完全让她自由行动,还向她发誓说,即使要了他的命,他也决不再说一句责备她的话。

玛格丽特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跪安退散了。

当然了,老年人的控制欲尽管被自己强行压制,有时也会不由自主的再次冒出来。每当老公爵试图让玛格丽特放弃她的工厂和工作时,撒娇、发嗲、威胁和卖萌就会轮番而至,久而久之,老公爵只好怨念深重的随她去了——无论管束得多么严,只要玛格丽特执意要求撒娇耍赖,他就会像所有溺爱女儿的父亲那样,不得不让步妥协。

包子最初的理想终于实现,却与初衷大相径庭。

——时代的列车,她不得不踏上,不得不逼迫自己一路狂奔。

因为她是女支女——哪怕她早已断绝了跟情人们的来往,哪怕她用最冷漠的态度对待怀着野望的子爵、男爵和伯爵们,哪怕她受到老公爵最严格的看管和保护——女支女的烙印,早就牢牢的打在她身上,再也无法抹去。

这是一个永远不能金盆洗手的职业,一旦选择了它,一生就彻底毁了。从此以后,只能与这个群体为伍,只能通过纵情享乐和挥霍无度来麻醉自己,以便忘记耻辱和孤独……从此以后,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男人们把她视作值得征服、满足虚荣的猎物,女人们认定她是道德堕落的典范;她没有朋友,生活孤独,愿意与她交往的只有同样处境的女支女或做过女支女的、年华已逝的老女人……

除非……除非她能掌握和控制足够的社会资源:在蒸蒸日上的资本社会,只有金钱才能压倒传统道德的力量!

不错,1847年,玛格丽特和公爵回到巴黎时,再也没有人敢得罪她了:她手中掌握着巴黎的美丽密码,她设计最时尚的衣裙,她以冷艳高贵、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形象出现在社交场,太太小姐们把她奉若神明,男人们把她当做梦中女神……

可玛格丽特并没有变得更快乐。

资本社会,人的作用被机器取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被科技斩断了,人们发现缺了谁地球都照常转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来说越来越无关紧要。这时候,心理上的失落就迫使人们寻找存在感——社交生活就是刷存在感的最好方式。

——在巴黎的上流社会,想要立足脚跟就要常常抛头露面。社交生活极其重要,在社交场上大放异彩的人在哪里都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对女人来说,把精力放在珠宝首饰、帽子裙子的攀比上,可以大大填补心灵的空虚;对于男人而言,美貌奢华、大放异彩的情妇,则是地位和身份的最好体现。他们通过在备受瞩目的交际花身上一掷千金,来满足虚荣、获得刺激、填补空虚。如果女支女们循规蹈矩、过着健康安稳的生活,那么男人绝不会多看她们一眼,绝不肯在她们身上花一个子儿。

失足女郎们从良的最后一条路,就被这个社会的虚荣和虚伪联手堵上了。

她甚至没有资格嘲弄原主的作死——彻夜跳舞喝酒、寻欢作乐——她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到刻骨的无望和孤独,虽然老公爵非常爱她,可他毕竟是个老人,玛格丽特在他眼中是个只需要哄着宠着的孩子,老人没办法理解那颗复杂的心里的冲突和煎熬。

就算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放声大哭也无法引来关注,就算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会收到眼泪和祝福,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心灵的沟通,整个社会已经从内部腐朽,随之腐朽的还有我们每一个人……这种负面情绪,会让心肠不够坚硬、意志不够坚定的人随波逐流、堕落绝望。

还好,还好,经过这些穿越、旅行和流浪,包子已经变得足够坚强。

**********

这位姓氏首字母是N的伯爵,雷打不动的赖在玛格丽特的五号包厢里,全方位、多角度、无死角的缠着玛格丽特,像章鱼,像鱿鱼,像海葵,像触^手怪那样包围她,力图使这位艳如桃李又冷若冰霜的年轻女人软下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