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姜娆的病都不见好转,映月本来就心存疑虑,就算她本身体质较弱,一路颠簸劳累,但是来了热河已经几日,这里风凉气爽,又有太医每日延药把脉,却仍旧不见好转。

收到佟贵妃所赐茶具的第二日,映月便留了个心眼,留心着姜娆平日的饮食衣着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可是都细细检查过过之后,却并没发现不妥。连药也是太医院的人熬好了亲自送来,并不经他人之手。

莫不是佟贵妃在太医院也有安插的人?

时近傍晚,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康熙一整日都在和来觐见的蒙古各部落的首领商讨议政,到了亥时便说累了,早早歇下。

映月因惦记着姜娆的病,下了差便急急往回赶,才到了配殿,站在院门口,还未将衣裳上的雨雾掸干净。就见姜娆鬓发未束,披着一件茜色氅衣,在迷蒙烟雨中尤其鲜艳,伞也未打,急匆匆的从屋子里冲出来,将堆在廊下的一盆花抱进怀里,看花无恙,才嫣然一笑,抱着花进了屋子。

那是什么花,如此珍贵,竟能让她带病冒雨相护?

打起竹帘子,进了屋子,瞅见姜娆正站在南窗下,拿着丝帕在给那花擦拭茎叶上的雨水,轻柔小心,带着无限怜惜。

她不禁好奇,边将外面的罩袍脱了,问她:“这是什么花?怎么这样爱惜?”。

姜娆神色温柔,柔声道:“这花,名叫夜兰。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映月吸吸鼻子,点头:“嗯。是很香。”但是却香的太过浓厚了一点。

“今日感觉可好些了?这几日忙,也没顾上来看你。”说着便就势坐在南窗下的椅子上。抬头看那夜兰,摆在紫檀高几上,小枝柔弱,有一层细密柔软的绒毛。花朵很小,一簇一簇的黄绿色次第开放,像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汇聚。香气十分浓郁稠密。

“白日还好,只是夜间不好,头昏昏沉沉的,夜里胸口总是感觉闷闷的。”姜娆边说着边将花上的雨水擦拭干净,又摆了个好看的方位,站在她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最盛的那一枝。

“太医开的药,你可是按时吃?”

皱着眉,提起药她就觉得嘴里发苦:“怎么不按时吃,你不知道那药有多苦!”

看她皱眉怕苦的样子,映月不禁好笑:“良药苦利于病啊,你都多大了!还怕药苦呢!赶明万岁爷给你指婚了。不让姑爷来喂你,是不是就不苦了?”

姜娆脸色烧红,杏眼圆睁,嗔道:“早晚你也要被指婚的,只盼给你指个厉害的夫君,看你还打趣我不?”

指婚?她,应该是不够资格由皇帝指婚吧。她的婚姻只能自己尽力争取。想起婚姻,她便想起胤禛,数月未见,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把她忘了,连张保的消息都没传递进来。

药苦,生活更苦,可是再苦,自己也要想办法把它变成甜的,不能任由苦涩将自己淹没。

对于人生的苦,她可能不能给人有效的建议。但是对于苦涩的中药,她倒是有办法。人类的苦味感受器主要集中在舌头的前半部,以舌尖最为突出。如果用吸管将药液吸入口后,迅速含贮于舌根部,自然咽下,便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只是,现在到哪里去找吸管这个东西却是个问题。

“这个时节有麦秆没有?”忽然想到麦秆中间倒是空心的,可以用来做吸管。

姜娆不明所以:“麦秆是什么?”

映月不禁黑线,也对,姜娆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能分得清五谷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能认识没脱衣裳的大米和麦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