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又好似无可避免的(迟早终须经历)会面结束了,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中午。

爱希伦城堡,公爵大人的书房。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精致讲究的房间,但不显华贵,或者说,一切华贵的气息其实是收敛于每一件看似朴素的摆件、桌椅和挂饰之中。

低调的奢华,当如是也。

大公爵父子三人,端坐在书桌的两旁,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印证补充,将昨晚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过程中,大公爵的脸色就像作画中的画家手里的调色盘一般,频繁变换,几无顿处,精彩极了。末了,他浓重地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以一种异常复杂的口吻,说道:“或许,我们真的遇到了能将我们从困境中拽出去的高人了。”

“那是当然,他的强大,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了!”弗兰克高声应道,他对叶孤云这个自己一手带来的异域高人总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这并非是我在替他夸耀,相同的评价,那位莫测的罗迪克,都曾给予过。”

说到这儿,他不由地又想起了昨晚会面里发生最后的一系列事情,直到现在,他依然沉浸在一种因此而来的离奇虚妄之中,那状态,就像在阅读完一本引人入胜的骑士小说,而后却久久未能找回属于自己的那根弦。

简而言之,弗兰克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有人竟能如此胆大包天,恣意妄为。

——分——割——线——

“这颗珠子也随你们处理吧!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罗迪克将禁锢着那位倒霉鬼法师的珠子扔给了罗契,他笑容洋溢地看着三人,“烦请替我将这里的详情告知公爵大人,我想他应该会高兴听到这些的。”

“可以。”叶孤云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服,似有告辞之意。

“最后,一件礼物。”

话是叶孤云说的,语毕,就见他突然翻动手腕,似在拿捏法印,速率极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已不知道到底做了多少个复杂的难以记忆的动作,反正,三道细小的有形的透明气劲,随着他的指剑的接连刺出,无声但极快地向罗迪克激射而去。

罗迪克是能人,阴影中的大能,诡秘、敏捷、狠辣,俱不足以概括这种大能的特点,他的反应自是极快,这种程度的惊愕并未能让他丧失应变的能力。

三道气劲初时看来就如三枚梭镖,来势虽疾,总归有迹可循,闪躲不易,却也不难,罗迪克有信心能够应对。

他动了起来。又是支手,又是抬脚,接连做了好几个感觉非常别扭的动作,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人类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怪异的闪避姿势。

然而,这些动作完全没有产生作用。

临近落空,三道气劲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悄悄拨动了一番,突然折转了方向,那态势,浑如一个六点整的时钟表盘,刹那间无端转换到六时一刻的位置,突兀,莫测。气劲沿着迥异的角度,继续往罗迪克射去。

相对而言,折转后的气劲显得粗陋了许多,也不问要害,只求击中身体,也正因如此,几乎就在瞬间(距离太近),它们就攀上了目标的体表,倏地一声,没入其内。

“不!”

愈是反常的变化,罗迪克便愈觉惶恐,他失声大喊,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跌坐到沙发中。

只不过,直到候在四周的他的手下各自抄起武器,将叶孤云三人团团围住,整出了一连串的断喝咒骂,好一会儿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呵!

叶孤云轻笑了一声,也不理会来自各个方向的复杂的各种目光,径自说道:“无痛,无痒,无印记,略感清凉,仔细体会,甚至会领略到一种提神焕颜的爽快与舒适。”

闻言,罗迪克立即站起来,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确认无误,顿感大骇,对方如此准确地描述出他中招后的“症状”——某些细微之处甚至经过提醒自己才得以体会,即便一系列的感受没有一个是负面的,但他也不认为会是好事。

“这是什么?”

“生死符。”

“什么?”

叶孤云莫测的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解说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诅咒,但并非是法术性的,所以,我不觉得这个世界的法师能够找到化解的办法。”

“有什么后果?”

“痒,仅此而已。”

“呵,仅此而已?我倒觉得发作之时便是我坠入地狱之日。”罗迪克将双眼睁得如同饿狼,对那邪恶的异域人恶狠狠地说道。

“不错,你挺有觉悟。”叶孤云淡然地承认,“痒,自是由浅入深,逐渐递增,开始只在皮肤,然后渗入肌肉,再而触及脏腑,最终达至骨髓。中招之人,发作之日,奇痒难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故名为‘生死符’。”

“恶毒的招数!这是地狱的酷刑!”罗迪克狠狠地喘了口气,“哼!潜伏期是?”

“九旬,噢,你知道旬吗?十日为一旬,九旬,即九十日后,没有服下我配制的丹药,唔,就是一种独特的草药药丸,就会准时发作。”

“恐怕这药丸只有暂时压制的作用。”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