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特昂首阔步地往场中走去,那轻快的步子,不像在走,更像在飘。尽管列特其实已尽量的放缓步伐,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从容不迫风度翩翩。他是骑士,是新月城的代表,很快还将是声名大噪备受尊崇的大英雄,可不能在作为见证的数万观众的眼皮底下表现出任何急切、焦躁、傲慢、骄横、粗俗无礼等的恶劣形迹。

嗯,他在尽力,真的在尽力。

很快列特便见到了那个“注定要成为他的垫脚石”的男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一个穿着满身装备形如一尊人形杀器的拳师。

本着正宗的骑士风范,列特谦逊而友好地朝对方微笑示意,不料对方只回以一个凶狠的眼神,列特也不在意,谁会在乎来自一块垫脚石的恶意呢?自嘲地摇摇头,他只管面带笑容有求必应地配合着仲裁和司仪的各项事务,心里头倒是在暗自回想,回想眼前的这个对手的资料。

卡拉格,拳手,来历不明,传奇位阶,不过是新近晋升的,据说萨菲厄斯还亲眼见证了其晋升过程,依其评价,“实力不俗,须得重视”。

非常正统的一个拳手。

风格正统,使用的是最主流一个流派的拳击术;配装正统,自行选配的一身装备依循的还是最主流的拳手配装思路,并未如何彰显个性——不过那身装备确实有够豪华就是了!看过其购物清单(搞到这个对新月城方毫无难度),列特当时便惊讶于费雷拉的豪阔与大方。

一次性为部下购置齐那样的一身?也太舍得了吧?

不过列特并未为此感到额外的压力,他从来都不怕这类依靠装备取得位阶的水货传奇——是的,卡拉格被他归入了水货的行列。至于资料中提到的“只靠六成实力通过了评定测试”,列特表示强烈质疑,才买了一身豪华装备,转头又搞隐藏实力这一出,难道不分裂?难道不矛盾?

别说什么制作假象迷惑对手!都是唬人!反正列特是如此深信。

身边的仲裁和司仪渐次离开,竞技场上的呼声越发高涨,对决即将开始,列特感到浑身热血沸腾。

深吸口气——

「资料就这些了吧?还有什么被遗漏的吗?」

「似乎没有了......哦对!刚才萨菲厄斯好像还说了一句警告,是什么来着?」

「小心......小心......是要小心什么?」

「算了,那不重要!」

“第三轮对决,正式开始~~~!”

话音响起,列特回过神来,板正面孔,将视线集中在对手身上,他抽出自己的长剑,摆出一个自觉最为帅气最有风度的姿势,朝对手施礼致意,“新月城第一骑士,金色晨晖,列特·菲林!”,没有嘲讽,也没有挑衅,倒是有友好和尊重,列特是想让自己扬名立万的一战尽可能的完美,他想呈现给世人的是光辉灿烂的一战以及光辉灿烂的一个自己。

然而,他的对手,对面十数尺外早就摆好了一副标准的拳击架势的卡拉格,却对其好意并不领情,怒目一瞪,张嘴便是一阵暴喝:“恶心!!你还有完没完呐?”

语未落,他便疾步向列特冲去,两人的第一次碰撞来得直截干脆——

当~!

长剑和拳套相交,撞出一串火星,但就这样了,两人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一触即分,遥遥相对。

对手的实力明显高出了自己的预计,列特略略感到意外,但没关系,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也不耽搁,列特立即开始运起家传秘法——全力运行,于是他的身上随即冒出一大团浓郁的金色光晕,转眼间更是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是的,列特决定上来便用尽全力,无关其他,只因为他想要赢得光辉灿烂。既如此,便当赢得强势,赢得漂亮,赢得无可争议。最好能一开始便压制对手,然后一路碾压,轻松写意地收获最终的胜利,当然还少不了过程中表演性地加插几段花活——完美!

反正绝不能是百般纠缠苦战不休——那还光辉个毛、灿烂个屁啊?

时机已到!

列特上下打量着对手,寻找合适的进攻方位。

「好!就这里!左边软肋!」

下一秒,他动了,身化流光,直线飞掠。

速度如电,瞬息之间便跨越了两人之间那段不短的距离,旁人只觉一阵眼花,再看清时,便发现列特已出现在对手左方侧后,一个令对手不尴不尬难以顾及的方位。

第一时间,列特向对手刺出一剑,然眼前却忽然一暗,他看到了一个戴着拳套的拳头,拳头在快速靠近,是对方左拳!

只在此时,列特才猛然记起刚才叶孤云给出的究竟是什么一句警示......

小心他的左手!

......

......

包厢中,一片死寂,和外面的整个竞技场一个样。

一行人怔怔地坐着,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司仪的没有起伏的声音还在回荡:“第三轮对决!胜利者是!西陲第一国防军!传奇拳手,卡拉格!”

列特,败了......

“怎、怎么会这样?”提亚戈艰难地说道。虽然他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的乌鸦嘴!”弗兰克气急败坏地吼道。

“喂!讲点道理好不?”提亚戈反呛道,虽然他理解这是弗兰克心情恶劣之下乱做发泄的意气之语,但不代表他愿意担当其发泄口——我自己也一样心情恶劣呐!又找谁发泄去?

“哈?不讲道理?不讲道理我早就跟你干起来了!”弗兰克继续吼道。

提亚戈也火了,挽起袖子:“来来啦!干就干!谁怕谁?”

嘭!

却是罗契猛地一拍桌子。

“你们俩,坐下,闭嘴!”

声音很轻,很平,很直,但谁都感受到其中的那股冰寒,两人凛然,连忙噤声,依言而坐。

揉了揉额角,罗契叹道:“可真叫人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