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要说这杀人手段,可是五花八门,没有个三天三夜,是很难数完的。

然而在这杀人手段中,却有一种手段既无利剑,也无锋刃,它可能只是一根朱红笔,一张白卷纸,一池西亭墨和一方澄泥砚。

文人杀人,最为致命。

自古戏子滥情,却又无情;文人多情,却又薄情。

真到了文人动脑筋,想要整人杀人的时候,那种积怨已久的愤恨知情爆发出来,喷薄而出,其威力是相当大的,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其结局是相当惨重的。

拍案而起的宋濂,一言一行,都彻底把在场的人给惊呆了。

陈洪的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不过他这一次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宋濂刚刚所说的话全部属实,并没有任何差错。

只不过宋濂是站在替冀州人的角度上看问题罢,他陈洪做事的时候,考虑的只有他陈洪和陈家的以后。

屁股决定思维,这话虽然粗俗,可确实相当有内涵的。

陈洪不开口说话,还有一个原因,他在等待着宋濂的后话,前面他说的这些话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勾结提山兵府的罪名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一切都好说。

只不过陈洪心里也明白,宋濂眼下所有的话,都是在为下面的杀手锏而做铺垫,他想要一击必杀,想要一招就把自己给杀死。

陈洪并不慌乱,早在来之前,他就布置好了一切,眼下宋濂再激动,局势再对他不利,就算是最后结果糟糕到了极点,他也依旧有后路可走,所以眼下大可不必慌张。

王庆安站在监察厅的正中央,仰着脑袋看着监察官,自始至终,就连腰杆都没有放松一下。

或许是被眼下的大场面给吓到,或许他本身就为这种局面而准备了很久,总之现在的王庆安,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国士之气。

樊小柴站在王庆安的斜后侧,看着前面那个原本瘦弱,此刻却又显得高大的身影,心里莫名奇妙生出了一种感觉,这个王庆安倒是有些让她琢磨不透了。

他是真的愚笨无知,还是城府极深,眼下竟然能够表现得如此淡定,一言一行都充满了正气。

监察厅里的人各怀心思,不断地考虑着自己的心事儿。

“今日我不仅仅是想要检举陈洪,更重要的是想要告诉大家一个道理,让大家好好认清现在的实际情况!”

宋濂迈着方步,在监察厅中走了一圈,义正言辞道:“现在九州局势动荡,我们已经不能够偏安一隅了,咱们或许年纪大了,可以不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反正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可是我们还有自己的子孙,我想请在座的各位大人们仔细想一想,这些年来,冀州真的进步了吗?”

“你们看看呐……我拜托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天下呐……”

“我想请大家看的是,九州大战以来,这数十年间别的大州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