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组的D、大字组的E、大字组的升F、大字组的G……

一个又一个音符,随着孙云左手小心翼翼的移动,响起在这间不大的琴室里。

一开始是极慢极慢的,犹如龟速,一个音,又一个音,迟迟疑疑的往外迸出。这些音听上去是那样的枯涩无光,就像齿轮刚刚开始转动,却没有添加润滑剂那样轧轧作响。这让人不免担心起来,这颗锈蚀已久的齿轮,到底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回答,显然是肯定的。

渐渐的,受到了前面动作的鼓舞,孙云的左手虽然缓慢,但是一点一点开始大胆起来。声音的流淌也从刚才滞涩的龟速,一小格一小格的提升到了散步一样的慢走。

在声音的音量和力度上,孙云还不敢进行大幅度的尝试,只敢一点一点试探着小心的增加。他的右手,依然放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孙云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过于美好的梦!

此时此刻,他宁可自己身在梦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音阶在慢慢的、不断的上下盘旋着。

孙云左手的弹奏速度,已经从散步变成了疾走,接着又变成了慢跑。声音的音量也从秋虫呢喃一般的微声,变成了雨打芭蕉似的簌簌声响。

孙云的右手仍然安放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偶尔几根手指会无意识的弹动几下,最后又颓然停止,显示着孙云内心里的纠结。

蔡清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钢琴的边上,他一会儿看看正在琴键上小心挪动的左手,一会儿又看看孙云那紧闭着双眼、苍白中带着一丝异样红晕的面容。

老人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眶微红。

音阶在一遍又一遍无尽的反复着,速度越来越快。轧轧作响的锈蚀齿轮终于渐渐咬合在了一起,机器开始轰然运转起来。

忽然,孙云紧闭着的双眼用力睁开,眼眸中已经布满了血丝。他的鼻翼翕张,双唇紧抿,眉头蹙在一起,整个面容都有些走形,变得狰狞起来。

深吸一口气,孙云毅然决然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张开五指,仿佛向着自己的命运宣战一样,向着钢琴黑白分明的琴键,重重地落了下去。

此时,孙云左手的音阶已经响成一片,汇成了一股音阶的洪流。

孙云,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

他要马上知道命运的裁决结果!

又一串清脆的音阶汇入了左手弹奏出的音阶之中,声音饱满,响度合适,预示着孙云右手的击键准确而又有力。

孙云的弹奏明显有了一个停顿,随即,大串大串的左右手上下行音阶,便开始在钢琴上疯狂的盘旋起来。

稍过片刻,孙云手里的音阶蓦的一停,紧接着,更加疯狂的弹奏便在孙云的双手十指下开始了。

没有旋律,也无所谓旋律。

没有调性,根本就没有考虑调性。

一大团一大团的和弦砸在了键盘上,轰然作响。

待到后来,钢琴发出的声音再也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孙云完全不加控制,双手肆意地狂乱地向琴键砸去,钢琴发出一大片一大片乱七八糟的声响来,整个琴房里充斥着钢琴不堪负荷般的哀鸣。

不管孙云如何动作,叶梓的右手,始终稳定地按在孙云颈部的大椎穴上,真气也源源不断的向着孙云的经络送去。

孙云已经憋了整整十年,今晚,叶梓要让他尽量发泄一下。为此,哪怕多耗费一点真气也在所不惜。

整整十年,太久了啊!

琴凳上的孙云,双手不停地挥动着,丝毫也没有停歇的意思。他的双眼紧闭,两行热泪从他紧闭着的双眼滚滚流下。

泪水流到腮边,滴到襟前,沾湿了身上的衬衣,却渐渐化开了心里的坚冰。

孙云紧闭着的双唇之间,轻轻发出无意识的呜咽之声,如独狼对月凄嚎。他的鼻翼一抽一抽的,脸上,涕泪横流。

再看蔡清德,蔡爵士使劲儿扶着钢琴的边沿,用来支撑自己浑然无力的身体。

他的脸上,老泪纵heng。(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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