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莉将手抽回去,哑然地笑笑:“是,我答应你如果喜欢上你,就留下。可是……”她不安地咬咬嘴唇,有一瞬的犹豫。这是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她预感得到,如果将这话说完整,她同卡尔萨斯如今还称得上完整的那层窗户纸,就会碎裂得再无修复的可能。

如果用若无其事的言辞,在这件事薄如蝉翼的冰面上轻巧滑过去,有没有可能相安无事、在之后的日子里感化这位魔王陛下、让他明白尊重的意味?

奈莉一向是乐观而充满同情心的人,但她竟然半点信心都无。

也许是方才罗兰的死触到了她的底线。在此之前,她尚未见识过卡尔萨斯真正犯下恶行;在内心深处,她还是相信对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会这般强烈地索取旁人的爱意。正因这柔软的同情心和存疑的恶名,她应下了那个约定。

可卡尔萨斯不但先动了手脚失约,还在她面前杀死了无辜的勇者。

单手剑刺穿白色披风的那刹那,这份单方面的感情彻底超出了奈莉的接受范围。她固然相信人心的善,但她绝对没有圣母包容一切的气度。

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她是被追到角落会连咬带抓外加一头撞上去,不管前方是否是万丈深渊,只求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型小白兔,

她选择实话实说,哪怕将要万劫不复:“你在红茶里动了手脚。”

最后一个字吐出口,空气好像也凝固了。

卡尔萨斯仍旧默默无言地看着她,但深红的眼睛里却渐渐显露出比方才的阴冷更为可怖的东西。

奈莉在他开口前抢白:“你先违约了,卡尔。”

对方低下头,却并非认错的姿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按在扶手椅的两端,用力到指节泛白。

他猛然用力锤击扶手,话语如同自喉咙的最深处飘出:“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为什么?”

奈莉下意识向后蜷缩,背脊贴在椅背上无处再躲。卡尔萨斯站起身来,俯身将她困在了扶手椅中,几乎与她鼻尖贴鼻尖。

他的眼睛里有邪火,红到骇人。

她咬着牙毫不畏惧地瞪视回去,眸色如冰。

“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卡尔萨斯的声音靡哑,尾音粗粝,每个字好像都在他自己心头磨出了血痕。他的眼神痛苦而绝望,一瞬不瞬地逼视着奈莉,如同想要从她身上寻找救赎的路径。但他找不到。他只能再次狠狠锤击椅子扶手,凑得更加近,唇边浮上迷人却森然的笑:“没有人会比我更加爱你。”

他的指腹攀上她的脸颊,温存地流连。

奈莉闭上眼,睫毛不住颤动。

卡尔萨斯见机便在她的眉眼、鼻尖、嘴唇、脸颊落下一个个吻。他每亲吻一下都要稍作停顿,像在观察奈莉的反应。

但奈莉只是面色惨白地紧闭双眼,既不做回应,也不看他一眼。

卡尔萨斯却丝毫不介意,意态反而愈加热切。他苍白的双颊上透出晕红,眸色流转,最终定在奈莉微张的双唇上。

“接受现实吧,奈莉,这里就是你的现实,”他语含蛊惑,在离她嘴唇不过咫尺呵气,每个字都随着吐息送进去,“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奈莉。”

黑发少年的舌头灵巧地撬开奈莉的唇齿,一阵撩拨。死死闭着眼的棕发少女颤抖得厉害了些,呼吸声也急促起来。他对她的反应显然很满意,红眸眯了眯,转而含住她的唇瓣,轻柔却意味深长地来回辗转厮磨。

奈莉的面颊逐渐涨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没入掌心。

卡尔萨斯和她靠得很近很近,只要放弃紧贴椅背的姿态就能埋进他胸膛。

她的确这么做了,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而后向下,半个拥抱的姿势。

卡尔萨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捧起她的脸加深这个本就绵长而令人窒息的深吻。

奈莉猛然睁眼,手中泛起蓝光。

是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从背后刺向卡尔萨斯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