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探出头来,再看岸边许多人已经打起来,“乒乒乓乓”的刀剑声不绝于耳,有人叫道:“抓住姓楚的。”也有人喊:“公子快跑。”

楚娘看得明白,这些人就是一路追杀他的,他都躲到这儿来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

趁手下绊住刺客,他拉着方袭人爬上岸,然后一路狂奔起来,边跑边喊:“你的武功呢?怎么什么都不会了?”

刚才她本来可以躲过钢刀的,手中金线飞出就是再多几把刀剑也能被她缠住,何需要潜进水下去差点淹死。

方袭人可并不觉自己会武功,兀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武,你看过吗?”

楚娘有些气结,看她脚下的步子飞快,实不像是没练过武的,只为什么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她不认得他,也不记得自己会武,难道是失忆了?

脑子运转着,脚下也不敢停,一路狂奔着出了宅子,院门是大敞着的,就好像一口大锅开了个盖,就等着哪个不长眼的跑过去自投罗网。

楚娘很是犹豫这会儿该翻墙还是走大门,方袭人已经拽起他往前跑。

他叫:“外面有埋伏怎么办?”

方袭人脚下不停,冷声道:“要有埋伏到处都有,从哪儿跑都一样。”

楚娘怔了一下,心道,她虽失忆,看来最起码的判断能力没有丢。这丫头带了那么多年的紫衣卫,对于伏击和暗杀应该很在行,跟着她倒是没错的。

大门外并没有埋伏。迎接他们的只有黑漆漆的天和空无一人的街道。

或者方袭人的想法真对了,伏击的人只会在暗处,而越是光明正大的地方反倒同样被忽视。当然,如果你出门恰好看到四处都是人。被人包围了,那也不要奇怪,因为那不叫埋伏。那叫——抄家。

两人沿着空空的街道一路狂奔,一边跑方袭人一边问他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杀他。

楚娘大叹一声,悲催的是他连是谁要杀他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是在哪儿惹上的这帮人,居然一路追杀他,直追出上千里。他从清凉山跑到江陵。换个无数个身份,有时是农夫,有时是商人,有时官兵,有时是老头。连女人都扮过两回,还好巧不巧的碰上方袭人。

被买进风月楼与他无关,吴家宅子却是他安排的,察觉到风月楼周围突然出现一些可疑的人,他便向右中郎将夫人借了座宅子。这位陈氏夫人早年曾受过他母亲大恩,便答应帮忙。吴老爷自然不是真正的吴老爷,乃是朗将夫人的亲弟弟,一家子人陪着他们演戏,这戏确实唱的够宏大。

这么劳师动众一半是为了逃命。混淆那些刺客的视听,让他们找不到;另一半却是方袭人,若没个合适的理由,他怎么能堂而皇之的与人家姑娘再共处一室,继而顺便偷香呢?

当然,这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他的私心可不能让佳人知道,否则后果极其严重。

方袭人一听他连是谁都不知道,不由也叹了口气,深觉自己霉气太重。下车拉个屎而已,怎么会拉出这么多事来?早知如此,她宁可憋着到江陵城再上茅厕了。

可这会儿再说后悔也没用了,跑的气都喘不上来,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正跑着,突然前面出现几个人影,手里举着火把向这边疾奔而来,看速度应该也是武功高手。

街道两旁都是店铺和民房,这会儿上房已经来不及,一眼瞧见街边一家铺子放下来的幌子甚大,便拉着梦娘躲在后面。

那幌子躲一个人勉强凑合,两个人就稍显紧巴了些,楚娘乐得把她紧搂在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肩,双腿夹住她的小腿以减少空间。

因为跑的太急,出来时他身上只穿了单衣,薄薄的一层在初夏的夜晚不算太凉,只是身上被水浸湿,丝绸做的内衣紧贴在身上,实在与没穿也没太大区别。

方袭人身上也是如此,她虽披了件外衫,到底衣服太薄,又被水湿透,与他抱在一处都能感到他肌肤的紧致与灼热,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热铁抱着她,烧得她浑身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