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心却没有在场人那样紧张,因为她注意到,皇上虽是这样说,但是他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面对孩子,童言无忌,即使是拥有对所有人生杀予夺大权的皇上,也并没有那样的冷漠。

看着极有威势但是曾经也对她极好的皇上,阮明心调皮的微微吐舌,飞快的半蹲一福,脸上表情带着孺慕与孩子般天真的娇俏:“哪有,皇上天恩,明察秋毫,真命天子,不管审不审民女的案子都是万岁。”

这句话一出,就连皇上眸光都松动了一下。

在场的大人们都不由一怔,这个年幼女孩,竟然不惧天威,能这样和皇上说话的人,倾南庆之国,也未必有一两个。

很明显,皇上有些讶异,但却没有再与她多说,对着他边上的赵御史伸手一扶:“赵御史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只是此后切莫随意动辄国家江山社稷。”

他说完意有所指一般看了旁边的阮明心一眼:“这种六七岁的青葱丫头可值不上江山社稷,也更动摇不得国之根本。”

却没成想到在她前世的时候,阮明心确确实实是动摇了他的江山社稷,助上那个根本不可能的废质子登上的九五之尊,改变了他的国家根本。

阮明心听到这话心中突的一慌,就连刚刚所有人都在说她妖女要危害江山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这时听到说话人变成了这个她前世的公公,两世的九五之尊时,心跳蓦地一紧。

阮明心忍住煞白的脸色,低下头。

众人只以为她心愿达成,且刚才算是九死一生,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的后怕才如此,谁也没当成一回事儿,纷纷附和皇上夸她有胆识。

之后的事情就很平常,皇上被肱骨之臣在簇拥着去吃午饭。

阮兆麟算是东道主,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阮明心,来不及叮嘱她什么,就跟着左相、右相去和皇上叙话。

阮明心看着恢复如常的大厅,转身准备回去,但是却被一个身材娉婷的女子状似无意的拦住。

“你叫明心是吧,年幼逢此大变,也难为你了,如果有什么难过或心酸的,可以对我说。”

这声音听上去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阮明心心脏却是狠狠一悸。

因为说话的这个人,是裴玉莲。

是他父亲说定不会相负的那个女人,是筹谋数年,终于将她母亲毒死的那个女人。

更是在多年后把她作为家族弃子嫁给那个落魄皇子,并且处处为难的女人。

此时,她年岁已大,却仍在青春,看上去自有那些小姑娘没有的气度。

明明是来参加丧礼,看上去穿着素锦的衣衫,可是阮明心却注意到她的衣袖,在袖子的边缘滚了一圈的荷花边,还绣了红莲在袖口处。

当外衫滑落,就可以露出里衬的红莲袖口,看上去更衬托晧腕如雪。

这般优雅的长相气度,和善的语气,恐怕要是小女孩见了,也会有些亲切之感,可是,一定不是阮明心。

“请问您是哪位?”阮明心小小身子站的笔直,双眸天真地看向眼前的裴玉莲,话语带着亲切和周到礼数:“您是阮府明心还没认清的堂亲,还是外家明心没有认清的表亲,明心年幼离京,没能把亲人记全真是十分抱歉。”

虽然说话彬彬有礼,但是她故意声音用了几分内力,所以传的很远,立刻有好奇的目光看来。

裴玉莲的表情一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得到这样的回应。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不是阮家也不是凤家人。”

“那姑娘您缘何这样亲切的喊明心闺名,我们以前并未见过吧?”阮明心看上去一脸的好奇,无辜而又认真地问道:“听桂嬷嬷在被押走之前说过很快就要给明心找一个继母,难道就是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