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得胜出奇制胜,用一本时装杂志吸引了山沟沟里纯朴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大获成功,大伙儿正在争抢着翻看杂志,甚至有个大胆的小伙子想偷偷撕一张内衣照片藏自己的破袄里,梁得胜虽然发现了,却假装没看见,并不阻止--他巴不得这样的东西在村里流传得越广越好,这样就能吸引更多年轻人,到时候,就算自己的老爹梁老实说不动这些年轻人的父兄,自己干脆就悄悄带着他们一跑了之。有这城里的花花世界吸引,这些年轻人绝对比山里发情的野兔子跑得还快。

梁得胜正在得意民,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嚷嚷声,那嚷嚷声越来越大,渐渐向小伙子们聚集之处靠近,小伙子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小秘密被长辈们给发现了,梁得胜一把抓过杂志,塞到怀里,刚要一哄而散,突然有个小伙子竖起了耳朵:“得胜哥,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是你娘的声音!”

梁得胜一怔,果然,他听到老娘惊慌地扯着嗓子,叫着自己的名字--出事了!

梁得胜匆匆迎着老娘的呼唤跑了过去,远远看到老娘在几个邻居家老人的搀扶下,一边老泪横流一边嚷嚷着:“得胜我的儿,快回家看看你爹吧!你爹被周扒皮打了,眼看不行了!”

梁得胜大惊失色,一大早老爹就去给周扒皮干活,怎么这就被打了?以老爹谨慎本份的性子,一辈子没和别人红过脸,他怎么和周扒皮闹上了?还被打了?

梁得胜抓着老娘的手,沉声道:“娘,你别急,城里有新开的大医院,那里面的医生比神仙还厉害,连死人都能救活!不管爹的伤势有多重,我把他送到杭城,一定能救活他!”

梁得胜急跑回自己家,只见屋里聚了一堆人,不是左邻右舍,就是平时与自己家交好的,他们看到自己,叹着气迎了上来:“得胜,你爹怕是不行了,脑壳都打破了洞,那血都捂不住。”

梁得胜粗暴地扒拉开众人,一眼看到老爹躺在木床上,头上一个大口子,往外不断流着血,他在工厂里时,倒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这是科学门强制各工厂学校学的,立刻找了块干净的布来,用盐水煮开了,抹净了老爹头上的血,果然看到天灵盖上扁了一块,却是头盖骨碎了。

梁得胜不敢多动,往伤口上洒了云南白药,找了个干净的瓷碗来,向邻居家讨了点酒精,将碗消了一下毒,倒扣在天灵盖上,用来保护脑壳受到二度伤害--其实,在科学门传授的急救知识中,是在遇到肠子外露时,可用碗倒扣在肚皮上,保护好露出的肠子--梁得胜倒也有些急智,将这一招用在老爹身上。

这时,已经有邻居套了辆驴车来,将昏迷的梁老汉放到车厢里,梁得胜亲自驾车,向杭城赶去--说起来,这驴车也是托了科学门的福,如果不是科学门传播高产作物、新的农技,山村里的穷乡亲们根本不可能有余钱买驴。

在一只手电筒的照明下,梁得胜赶着驴车连夜在山路上赶,在路上,他才从邻居口里得知,自己的老爹是被周扒皮给打伤的,起因只不过是老爹想辞工不干。

梁得胜气得把嘴唇都咬出血来,这周扒皮也太欺负人了!平日里克扣工钱,压榨老爹倒也算了,今天却是往死里整老爹啊!如果换了以前,邻居家没这驴车,自己一个人背着老爹,根本翻不过这重重大山,老爹没准就死在了这半道上。

梁得胜恨不能冲到周扒皮家找他拼命,可是一想到周披皮的背后是罗浮派的仙人,顿时又泄了气,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工人,又怎么和神仙斗,只能自认倒霉,只盼望杭城里医院的医生,能救自己的老爹--梁得胜在自己老娘前信誓旦旦,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把握,有关新的医院的种种神奇的传说,都是自己听别的工友聊天时听到的,他自己从来没去过。老爹这伤受得极严重,都灰白的脑浆子都渗出来了,能不能救活,真是天知道了。

梁得胜和几个村民赶着驴车,昼夜不停,终于驾出了大山,进入开发区后,路况就好多了,虽然郭大路还来不及在各大城市间铺上高速公路,但低标准的砂石路已经接连了各个城市,用来行驶驴马大车和少量的汽车却是够了。

梁得胜一路急赶,连下车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一直送到了杭城新开的大医院--第一人民医院,别具一格的高楼外并不是21世纪常见的红十字标志,而是大李朝惯用的药葫芦,急诊室的医生在梁得胜嘶声大嚷声中赶了出来,取下碗一看,顿时倒吸口冷气:“头盖骨碎了!脑浆都流了出来。这伤可不好治啊!”

梁得胜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科学门的神仙爷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爹啊,我爹辛劳了半辈子,眼看能过上好日子了,可不能这样冤死啊!你们要多少钱?我就是把老家的田和宅子给卖了,也要救爹!”

急诊室医生忙搀扶起梁得胜:“小伙子,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咱们医院有扶助政策,对真正的穷人,不收钱也救治,这可是后龙先生定下的德政。只是你爹这伤极重,而且他长期营养不良,上了手术台,怕熬不住手术--不过,你也算是运气好,咱们科学门医学院的薛院长今天正好来杭城视察新医院的工作,他的医术在咱们科学门只在后龙先生之下,有他妙手回春,你爹一定能被救活。”

很快,听到护士急报的薛智匆匆赶了过来,只瞟了一眼梁老汉,摸了把脉搏,立刻掏出几枚金针,飞快地在梁老汉身上几个大穴一扎,那昏迷不醒的梁老汉突然哎哟了一声:“头好痛--”

梁得胜又惊又喜:“爹,你醒了?!”他正要扑上去,薛智拦住了他:“我只不过是用金针之术配合功德之力让病人暂时清醒过来,病人还要进行手术才能脱离生命危险。护士长,准备开颅手术!”

梁老汉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被紧急拍摄了X光照片,薛智其实可以用自己的功德之力也能查知梁老汉的头颅伤势,但是,他今天亲自动手术,吸引了医院内很多医生前来观摩学习,这些医生都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对这位以前以杀人为职业,如今活人无数的院长极为尊重--薛智早就已经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以科学门如今的地位,郭大路的名声,他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更不要说,吕岳定早就将他的真实身份向郭大路交了底,所以薛智干脆将当年自己受皇命潜伏在后隆村当成一个笑话,经常在医学院讲给学生们听,开玩笑说,如果不是太上皇将他派到后隆村来,他也成就不了如今民间尊称他“活阎王”的名声--这个活阎王并不是污名,而是在百姓心中,他是能活人生死的阎王。十殿阎王都是要人命的,只有薛智薛阎王却是活人命的。

薛智对着打上背光的X光照片,对围在四周的医生们讲解着:“这是一个典型的脑颅受伤患者,头骨因为受外部重击,而碎裂,部分脑浆溢出,脑内部不仅有淤血还有碎骨片--”

医生们一边吸着冷气,一边紧张在记着笔记,薛智道:“这样的脑部伤,在战场上非常多见,就算是有钢盔保护,弹片依然会造成类似的伤害,今后你们碰上类似的伤,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薛智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特意提前给自己的学生们打招呼,以薛智在大内混了半辈子的经验,他知道,科学门少不得要征战八方,而自己的很多学生都要上战场救死扶伤。

薛智可不仅仅是个杀手和间谍头子,他如果没有相当的政治头脑,根本不可能在太上皇身边混那样久。

光知道杀人的间谍头子,从来没有好下场,早晚会被主人当替罪羊抛弃,而薛智却能独善其身,足见此人心智远超常人,更有独到的政治敏感性。

这时,护士已经给梁老汉全身麻醉,挂上了血浆、葡萄糖,随时监控着他的呼吸心跳,幸运的是,梁老汉一辈子辛苦,身子骨底子倒还好,各项生命指标都很正常。

薛智亲自动手,用钢锯锯开了梁老汉的头骨,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吸干净脑内的淤血,这才全神贯注夹取脑内的碎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