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宛的话,将他表面上这烈火烹油的锦绣生活一点点揭开,这时候,沈晔才终于想起来,年少时,他也曾做过横刀立马,穷追敌寇的梦。

那是一场多么久远的梦,在这夜夜笙歌的十多年岁月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滞,沈宛没有说话,却一直留意着沈晔的脸色,他的一点点细微变化,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看来,沈晔不是那种麻木的人。

沈宛不再多说,慢慢踱出了院子。回首处,只见书房里,桔黄的灯火闪烁,映出一个茕茕孑立的人影。

她相信沈晔会想明白的,她的父亲,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酒肉之徒。

沈晔一夜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到第二天天刚刚亮,他就端坐在书房,命人去叫二小姐。

彼时沈宛才刚刚起,尚未梳洗,听说沈晔在等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洗漱,更衣,打扮,一切都井井有条。到得她走后,秋云就感叹道:“二小姐真真得侯爷喜欢,这天才微亮呢!”

绛紫但笑不语,望着沈宛远去的背影,眼里却露出了一抹忧色。

“父亲!”沈宛恭恭敬敬的行礼,顺势在下手坐下,“您可用早膳了?”她神色坦然,丝毫不见为昨日那番话困扰的模样。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与她相反,沈晔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奇怪,他静静的看了沈宛半晌,冷不丁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天下大事的?”

沈宛知道,此刻无论她如何解释,沈晔都不会相信。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都郊外,在没有外人教导的情况下,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饶是谁,都觉得难以置信。

可沈宛觉得没必要向沈晔解释到他相信为止,她只要让沈晔能够适时帮她一把,将接下来事态的走向控制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就可以了。

“夜深无事,多读了几本史书,有感而发。”沈宛抬头,看了沈晔一眼,忽而笑了,”太宗有云,读史使人明志,您以为呢?”

沈晔没有答话,他只是站了起来,在屋子里绕圈子,情绪一点点变得焦躁,“我该怎么做?”

真巧,这句话沈宛之前也问过自己。

“我仔细想过,倘若鞑子当真入关,首先要过的是叶老将军那一关,我担心的是,有人会藉机陷害叶老将军,里应外合,陷我大周于动乱中。”沈宛不急不缓的分析:“如今最怕鞑子作乱的,除了当今圣上,就是叶家和镇北侯家......”

沈晔怔怔的看着她,嘴角微动,说不出话来。种种复杂神色,飞快从他脸上掠过。

“你是说,有人会对叶老将军下手?”这次,他很快抓住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