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恩有些回不过味来,差点脱口而出“你也想要皇位”,不过到底不是真的没脑子,这话在喉间滚了滚就被他咽了下去,一行人匆匆出了宫殿,却第一时间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和金铁交鸣之声。

赵纯星的第一反应就是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苏佑玥,苏佑玥被她这么一停,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装上去,而后也是皱起了眉头。

边上多恩眯了眯眼睛之后对赵纯星行礼道:“皇后还请在此处稍待,微臣去看看情况。”

赵纯星当然不会说不,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那边多恩就点了几个人往前走去,剩下的人将赵纯星和苏佑玥团团围住,既是保护,也是防备。

略略扫了一眼身边围着的人扶刀的手,苏佑玥敛了眼眸,眼下这种情况也不算太糟,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走向,但起码安全无虞,就算到时候多恩真的要拿赵纯星怎样,她自己单独逃还是能逃走的,现在就权当是留下来看场大戏好了。

至于赵纯星,她难道还得为了这货抛头颅洒热血么?

赵纯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苏佑玥心里被称作了“这货”,此刻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着,明明想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被一群大汉围作的人墙挡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缩在苏佑玥的身边,一只小手从斗篷下面伸出来,紧紧地拽着苏佑玥的衣摆,随着她缓缓地往多恩去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又怎么还能顾忌到那些个规矩礼数。

奔到前面的多恩一眼就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木尔塔,眼神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虽然有些疑心木尔塔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赶过来,却也没有深想,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住手!”

原来热闹的场面忽然就顿住了,正和木尔塔手下将官比拼着刀力的巴尔格闲闲松了劲,对方便因用力过大往前跌了个狗吃屎,多恩这边的阵营里发出一阵嘘声,多恩也是微微翘了翘嘴角,然后才看向木尔塔,拱手作揖道:“木尔塔大人,末将有礼。”

若放在平时,多恩这样行礼绝对会被一状告到御前,罪名为不敬上官,可现在于连旭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告的,所以马上的木尔塔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并没有在此事上面多做纠缠,只是当然也不可能亲自跟多恩说什么,自有旁人来应付他。

木尔塔左手边同样骑在马上的中年文士样的人闻言微微一笑,驱马上前半步,对着多恩拱了拱手:“多恩将军,您在此处就最好了。请问您搞了这么大的动静是所为何事?”

其实这话问得很含蓄,现在何止是动静大小的问题,多恩带着大队人马把皇宫都围了起来,往大了说那是谋反!天下有几个人能扛得住这样的罪名?

可是夏国人都不擅长在这言语之间挑机锋,又因着两方对于连旭的死都已经心知肚明,说起话来不免有些躲躲闪闪的。

多恩也猜到木尔塔多半也是得了于连旭已死的消息赶过来的,却慢了自己一步,心里有点得意,晚了一步,丢的却是整个夏国,他怎么会不得意?

但得意归得意,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佯咳了一声,多恩强忍住快要不听使唤的脸部肌肉,淡淡地说道:“本将军得到消息,说今夜有刺客会潜入宫中行刺皇上,故而特地带人来护驾,只是不知木尔塔大人是所为何来?”

那文士脸色一肃,似乎是真的相信了多恩的说辞,忙问:“那不知刺客抓到没有?皇上可安全?”却是轻轻巧巧地避过了多恩的问题。

安全,很安全,躺在皇后的床底下声息全无的人怎么会不安全?多恩在心中回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一副担忧的表情:“这……本将军方才在宫中只寻到了皇后,却未曾见到皇上,不如大人也快派人找找吧。”

话说到这里,再由那文士开口就不合适了,木尔塔状似沉吟了一会儿便捋着胡须道:“自然是要派人去的,只是不知皇后娘娘现在可安好?有否受惊?此时皇宫里实在危险不过,不如就让娘娘随我回府休憩,等找到皇上或捉到那刺客再回宫吧。”

多恩一愣,没想到木尔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跟他要起了皇后,一时之间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愣在了当场。

木尔塔跟他要皇后其实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木尔塔是于连旭的舅舅,便也是皇后赵纯星的舅舅,在这种特殊时刻把赵纯星接到他府里去总比让皇后跟多恩在一起要合理地多。

可是多恩和赫哲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怎么可能把重要的棋子就这么让出去?只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不免心里有些慌张。

此时已经跟上来的苏佑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当了婊1子还要立牌坊,她是想不明白一向民风彪悍的夏国怎么忽然就要起面子来了,换做她是多恩,此刻还管得了那么多?早把阵势摆起来,脖子一横眼一瞪,老子就是不给你,老子就是想当皇帝咋地?有本事来打啊,成王败寇谁也别叽歪!

历史上强取豪夺登上皇位的皇帝还少吗?

当然啦,鄙视归鄙视,但苏佑玥还是明白能用最少的损失换回最大的利益才是正确的,多恩如此斟酌也无可厚非,双方即便早晚难免一战,但也不是眼下这种时候,况且她一个看戏的也没必要去那么较真。

赵纯星怯怯地躲在苏佑玥的身后,一双眼睛在多恩和木尔塔之间来回穿梭,心里其实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她的害怕和恐惧全来自于失手杀了于连旭一事,如今在众人的默契之下这件事完全就已经被抹掉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没有了生死危机之后,赵纯星很自然地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