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盈一个人守着黑漆漆的病房,身体蜷缩在一起,“暮白……暮白……”

她一遍一遍的呼唤,这么多年了,这是她每天睡觉前必须叫的名字,仿佛叫着他的名字,她才能睡去。

梦里她的恶梦又开始了,那是一场永远也抹不去的痕迹,在外人眼里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可怕的今晚,可是只有阮碧盈自己知道,她每个黑夜是如何度过的。

“暮白……”

她是叫着他的名字醒来,而枕头已经湿了大片,在知道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时,她试着放弃过,并告诉自己已经脏了,这辈子都配不上他,可她的努力只换来更多的痛苦,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即使那个女人是自己的亲人,她也无法把自己唯一的依靠拱手让给别人。

她守着这个寂寞的黑夜,一直守到天亮,守到阳光照进来,可是她的心却无法变亮,她不能没有他,这是她心底的声音。

苏黎黎有过这一次经历,再次来见阮碧盈时,注意了很多,她知道与他保持着适时的距离,更多的时候她会削个苹果给阮碧盈,而阮碧盈也没有再闹出什么花样,她每次总是盯着苏黎黎看,看得她都发慌。

阮碧盈经过半个月的治疗,身体已经恢复了差不多,那些被她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在白皙的皮肤还残忍的留着暗红,每次看到阮碧盈身上那些数不清的刀伤,苏黎黎就会心痛。

出院这一天,苏黎黎和乔暮白一同来接她,阮碧盈依在乔暮白的怀里安静的向前走,苏黎黎跟在后面,没有嫉妒,更多的一种疼惜。

在他们走出好远时,阮碧盈突然停下来转头,“姐姐,你快点,我们等你。”

这是她砸伤苏黎黎以后,阮碧盈第一次和她说话,而她的那声姐姐让苏黎黎呆愣的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乔暮白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笑了,他抚摸着阮碧盈的头,“盈盈真乖。”

阮碧盈得到他的夸奖,仰头冲他浅笑,只是那笑容如头顶的阳光一般刺眼。

苏黎黎快走两步,甚至脚底都踉跄了一下,乔暮白慌的丢下阮碧盈上前扶住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带着心疼的嗔怪,又激起了被甩在一边的阮碧盈心中的嫉火。

阮碧盈的眼睛盯着苏黎黎的肚子,她不知道乔暮白是不是因为孩子而舍不得这个女人?

管宅的客厅灯火通明,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身穿白色大衫的管风明坐在餐桌旁边,看着桌子旁边坐着的三个人,他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看着你们我真的很开心,盈盈,爷爷第一杯酒祝你永远这么美丽,”管风明举起手里的杯子,眼神温柔的看着阮碧盈。

“谢谢爷爷,”阮碧盈甜甜的声音像灌了蜜一般。

管风明喝下半杯红酒,眼睛又看向苏黎黎和乔暮白,“第二杯酒我谢谢沫沫,这些天来你对盈盈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

苏黎黎因为管风明的话而脸红,是她的原因害阮碧盈受伤,如果说照顾,她真的做的很少,他这句话是在夸奖自己用心的努力,还是在讽刺自己,一时之间,苏黎黎难以分辩。

管风明在她思索之际,已经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乔暮白见她一直愣着,就碰了她一下,“管叔都已经喝完了!”

苏黎黎有些不好意思的啜饮了一口果汁,然后轻声的开口,“盈盈和我是姐妹,照顾她是应该的,只是我一直做的不够好,以后我会努力的!”

她说得都是自己的心里话,她其实一直在努力好好的照顾盈盈,就算是为了地下的母亲,她也会这样做的。

一边的盈盈沉默的低头,经历过一场自残以后,她似乎安静了很多,即使有时候还会缠着乔暮白,却也不是以前那般的张扬,有时苏黎黎都会想,如果盈盈没有受过伤害,是不是她的性格应该比自己活泼。

性格是后天形成的,苏黎黎其实内心里也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只是长期压抑的生活的环境让她把本性的东西掩藏起来。

“盈盈,暮白给你喝杯酒,暮白想对你说,不论以后我和姐姐去哪里,我们都不会丢下你的,暮白也绝对不会不要盈盈,你是暮白的亲人,暮白永远都会照顾你,以后不许说暮白不要你的话了,知道吗?”他仿佛在对一个孩子说话,声音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声柔气。

阮碧盈端着红酒,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波光莹莹,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全部,她就那样看着他,看到她自己都感觉心痛了,才一下子喝光杯子里的红酒,“盈盈以后不会缠着暮白了,暮白还要照顾姐姐。”

她太乖巧的话让人听着不由的心酸,不止是乔暮白和管风明有这样的感觉,就连一边的苏黎黎,亦是……

阮碧盈把目光又看向苏黎黎,只是那双眼睛总会让苏黎黎不敢面对,总是让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