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后,何子衿许久都是蔫蔫儿的状态,整个气氛是沉闷而凝重的。到了晚上,何子衿因为上火,鼻子里蓦地开始流血,常悠悠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生生的把诸多的情绪给强压下去。她平时很少照顾人,一个晚上又是找药箱,又是拧毛巾,越忙越乱。

睡觉的时候,何子衿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常悠悠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转过去,搂着他的腰,从背部抱紧了他。

他身上的清朗气息夹着一股炙热,瞬间充盈了她的整个感观。她把头埋在他的后背,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何子衿迟疑了一下,她的身子有些凉,他整个人被她身上的凉意给惊的清醒了不少,他转过身子,看着她,伸手将她那一撮垂落的发丝,小心的撸到耳后。

常悠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只是觉得难过,却又不敢哭,害怕自己会给他多添几分麻烦。

她让自己强装着镇定,去安慰他,她说:“子衿,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呢。”

何子衿看着她的眸光,微微闪烁,许久,他才缓缓的说:“对不起,先是瞒着你,现在又让你担心。”

他牵了牵嘴角,将她拥在怀里,脑袋搁在她的头顶,温热的体温瞬间传至她全身,她感觉到,他的身子,竟然由几分颤抖。

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他自嘲一笑,笑的她心里一阵心酸。

“悠悠,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从来都留不住…真好,还有你这个小东西呢。”

他松开她,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却那样的悲切。

“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保护你,留住你。”

他说的云淡风清,却异常认真。

常悠悠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嘴唇紧紧地咬着,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生生的被揪着疼。床头的壁灯打在他脸上,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模糊。

常悠悠实在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做些什么,她无声的抱住他,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何子衿沉默的埋首在她的颈子里,许久才说:“我记得,小时候,她很爱美。她的头发总是又黑又亮,长长的披在肩上…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可我没想到,她那么爱漂亮的人,居然肯让法师剃光她的头发…如果,我肯早点儿去看她,是不是,就可以留住她了…”

常悠悠眼底一片潮湿,她咬着牙,拼命忍住眼泪。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大男人,像个自闭的孩子,埋在她颈子里,说了许多事情,他的,何家的,小时候的,还有那些模糊不清却又深烙心田的回忆。常悠悠一直静静的听着,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晚上,何子衿睡的格外踏实,一向早起的他,竟是意外的睡起了懒觉。

何子衿还在睡,眉头已经全部舒展开来,嘴唇微微抿着,绸料的睡衣微微敞开,睡相安然而静谧。

常悠悠轻手轻脚的侧了身子,起床。

她走到阳台上,外面笼罩着薄雾,日光显得很是微弱,清早的微风吹拂在身上,带着满满的清新馥郁,还有丝丝凉气。

常悠悠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最近总是渴睡,天气越来越冷,早上便越发起不来。她深深呼吸,进屋去洗漱换衣。

今天她要随节目组赶去T市采访,昨夜跟何子衿说话,也不知道到了几点才睡的。小河在车上,要给她冲一杯咖啡,她觉得不想喝,人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小河把台词本还有资料交给她的时候,她只看了几眼,便开始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做完节目,也已经是中午了。她跟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看看时间还来得及,便回大院看看爷爷他们。

司机只把她载着到大院外面,她把证件给警卫看了下,便走进去。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她手上拎了些礼品,不禁有些吃力。她发觉自己对这里仍是不太熟悉,就像现在,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半大的孩子,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常悠悠心里想着,何子衿小时候一定没有像他们一样开开心心放放肆肆的玩闹,她不禁有些难过。

几个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鞭炮,满地摔的都是,噼里啪啦的突然就响了起来。

常悠悠生生的被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小鞭炮给炸到。她从小就怕这种东西,偏偏小男孩都喜欢玩,她越是怕,越是追着她摔鞭炮。

几个小孩子恶作剧后哈哈的笑着,常悠悠想要做出凶狠的样子来,却是不敢动,最后还是梁阿姨出来解围。

她笑眯眯的去撕着为首的那个男孩的耳朵,吓唬说:“你吓唬娘娘,我要告诉你爷爷去。”

小男孩害怕,连忙求饶,说:“梁奶奶我错了,错了。”

梁阿姨清了清嗓子,两手叉腰,指着常悠悠道:“那快去跟娘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