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他的身子剧烈一颤,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阿九满嘴血污,低眉间蓦然一笑,但笑容还未绽放,刹那便凝滞在了嘴角。他弯曲身子,剧烈咳嗽起来,胸膛上下起伏,噗呲吐出一口郁红的血。

“你竟敢咬我!还真以为自己什么好货色?本来还想死前快活快活,真他妈扫兴!”男子情绪亢奋,双眸瞪如铜铃。他想了一会儿,转身与其余几人眼神交汇,忽而摸着下巴笑了。

“不玩你了,我们玩玩其他的!把角落的尿壶拿过来。”他大喝一声,当下便有人捧着散发着腥臭的尿壶走了过来。

男子强势踩住阿九的腹部,将他的头死死按在地上。而后举起尿壶,板正阿九的脸,从他发顶一路浇灌下去。污黄的浊迹沾满了面容,液滴顺着发丝流下。

“嗅着这尿的气味,起码放了半年有余。小子,怎么样?爽不爽呀?”

阿九睁不开眼,挣扎了一下,却被压得更紧。壶中游虫滑到赤裸的肌肤上,一片冰冷搔痒。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在热锅里的蚂蚱,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理智,好像被彻底斩碎,揉成一团,终于熊火吞噬。其间滋味,生不如死。

没有人能够来救他,也没有人会来救他。

阿九咬紧了牙根,几乎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喊道,“你们就这点程度吗?不痛不痒的。有种,就从牢里逃出去,欺负我算什么!”

他拖长了声音,暗含癫狂,闷声笑道,“也对,你们就是一帮渣滓,以欺人为乐,全无廉耻之心!”

“臭小子!”

阿九的脖子猛地被掐住,他额上青筋暴起,满脸憋得通红,渐渐迷糊。眼看就要失去意识时,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吼叫,“你们在做什么?混账东西,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六名男子闻声,回眸一看,大惊,急忙散开。

阿九挣脱桎梏,捂住胸口拼命吸取着空气,急促喘息。他眼中满是戒备,忍住剧痛将衣服穿上,裹着身子往后缩了缩。

又有人来了,出声救了他。说不定,也是为了折磨他而来。信不得,所有人都信不得。

走进牢门的是一魁梧壮汉,容貌陌生。阿九双手撑住地面,不断往后挪动,“别…过来,别过来!”

壮汉的视线在牢房中每个人身上都兜转了几圈,最后停留在了阿九脸上。“来人,抬出去。”他下了命令,几人鱼贯而入,架住了阿九,“你算走了运,二当家看上你了。”

走运?

阿九摇头如拨浪鼓,后颈蓦地一痛。他双腿抽搐,登时晕了过去,身子软软瘫倒于地。

不知睡了多久,他眨了下眼睛,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坐在盛满清水的木桶里,全身赤裸。

一旁监守之人见他醒了,急忙欺身上前。钳住他的肩膀,往他口里灌着些东西。阿九已无力反抗,睁着一双失色的眸瞳靠在男子怀里。

男子抱住他逐渐酥软下来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脸,“今日来的那大人不像什么温柔的人,哈哈,说不准你会被扒下一层皮。”

阿九神情散焕,听不进任何话。只觉得越发疲乏,倦怠的眼皮耷拉。他双眼一阖,再度陷入了冗长的黑暗。

月色初上,轻薄如一袭素色缕衣。月光温婉如水,柔柔映下,万般冰寒。阿宋辞别程钦后,随着两名奴仆前往居住之所。

不一会儿,来到一间极为普通的房屋,地处偏僻,异常安静。房屋外围无丝毫装饰,土灰邋遢。奴仆上前为他打开了房门,而后毕恭毕敬的跪在门边。

“大人,请您将就将就。”

“不将就,挺好的。”

阿宋收敛笑意,进门前,停顿片刻,回眸问道,“你们并非莲山之人,是被买来的吧?”

“是。”

“二夫人呢?”

“不是。”

“你们来莲山多久了?”

“不记得。”

阿宋冷笑,这莲山挺有意思的,怎么奴隶却如此无趣?一点都不好玩。他不再多言,走进了房间,转身将门扣上。

突然,他放在门上的手一顿,眸子锐光一闪而过,骤然回头望了眼床榻。虽是很微弱的气息,但尚瞒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