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走的鄱阳湖这段水路并不长,从都昌上,至鄱阳下,若是要从与鄱阳相连的信江再往东走,已是逆流,以夏勤这样的状态,先不说夏小勤晕不晕船,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本来说不定只要几日就能到达福建境内,现在要真走了这逆流而上的信江,再顺着信江而上走,过贵溪与戈阳,过铅山至分水关到达福建境内,啥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在鄱阳下了以后便再次开始走陆路,一直往东南方向走,虽然也是翻山越岭,偶尔走走水路,但也总算在四天之内抵达了福建境内。

过分水关再往前继续翻山越岭,几人很快就到了武夷山的附近。

此时,丘万戴怂恿着夏勤停下来。

夏勤万分不解,问道:“为什么要留下来,早些去见爹爹不好么?”

丘万戴哄他:“只留一天好不好?哥哥从小就在武当山长大,对于有关于道教的名山名观都有着向往之心。你就陪哥哥去看看,我看过了就走。”

可不是么,道家常说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而武夷山可是有三十六洞天里的第十六洞,真升化玄天,天下那么大,福地就那么多,也就这时候还能遇上一个,还不进瞻仰瞻仰朝拜朝拜?

不过丘万戴这么说当然只是为了拖时间,他家弟弟太聪明,只能三不五时的拖那么一下,据西门吹雪的线报,还有他的侍卫传回来的情报,福宁已经开始戒严,本来似乎已经快要过去的战争再一次警戒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戒严令才能出去,这时候过去想当然的相当不安全,于是丘万戴本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的策略,就这么忽悠着夏勤小朋友。

武夷山何其大,风景壮阔秀美,绿水青山相间,一眼望去重峦叠嶂,郁郁葱葱,根本看不到头,丘万戴说是只留一天,可是到了第二天他们还是没有出去,这山太大了。

不过这也符合丘万戴的心思,过了武夷山之后沿路虽然风景秀美、秀色可餐,但在丘万戴印象中就没有什么福地可用来拖延时间了。

丘万戴一行人花了不算太长的时间从武夷山脚抵达建宁县,准备从闽江走水路,福建境内地势西北高,东南沿海,这时候是顺流而下,眼看就要到达了,丘万戴倒有些着急了。

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夏宁汝已经随军前往小琉球,不在福宁境内,就算他们现在去了,也可能扑个空,那地儿又不算太安全,他们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留在远一些的地方等消息是比较恰当的安排,但是丘万戴看着十分期待与爹爹见面的夏勤小朋友有点说不出口,大概夏勤已经挂念他爹爹挂念得快要癫狂了,这娃儿恐怕从出生道现在都没有离开过他家爹爹这么久。

虽然有他陪伴,但哥哥怎么能跟朝夕相处十年的爹爹相比呢,感情孰深孰浅,不用比都知道。

这天晚上夏勤睡了,丘万戴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西门吹雪也不得安生——话说这次他们出来,虽然有侍卫跟着,但西门吹雪居然以节约以及贴身保护为由,跟丘万戴与夏勤住在同一个房间,侍卫们倒是不敢有什么意见,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西门吹雪提出这么做,自然是再好不过——这家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间里有两张床,但现在三人都挤在同一张床上。

西门吹雪瞅出了丘万戴的心思,道:“你想再拖拖时间我可以帮你。”

丘万戴不解的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改水道。”闽江水系四通八达,走错了一小段,夏勤也无法注意。

丘万戴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先跟侍卫通通气儿。”

“他们明白的。”

丘万戴一想也对,反正这一路上他们到底有多少时间真的在赶路,有多少路是拖时间用的,这些侍卫都一清二楚。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夏勤说,他已经离开爹好长一段时间了,虽然我没有看过他偷偷抹泪,但是我觉得他还是很想爹的。”

西门吹雪摸着丘万戴背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直接问了一句:“那你呢?”

“啊?”丘万戴没有反应过来。

“你想不想他?”

丘万戴怔了怔,“没什么好想的吧,这几天一直听到关于他的情报,所以也无所谓想不想。”

西门吹雪无语的看着他,他不是这个意思好么?

丘万戴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的确已经习惯有这个爹了,可是就算有感情,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深到跟我师傅一个程度的,在我心里,我的师傅才跟我父亲一样。”他与他家师傅感情深厚,肯定是夏宁汝比不上的。

西门吹雪道:“你师傅的年纪足够做你祖父了。”

丘万戴:“……”

西门吹雪一刀下去还不满足,非得拉着丘万戴一起下刀:“我说得不对?”

丘万戴已经不知说什么好,半晌道:“你别让他听到你这么说,他肯定会生气的。”

西门吹雪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要你不说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