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郎,多谢你了。”方采蘩想了想,还是大声向陆骥道谢。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只管闷头赶着自己的鸭子。

方采蘩自嘲一笑:自己这算不算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好吧,两家这样水火不容地,人家不愿意跟自己多说话也正常吧。不过陆骥这死小孩,越长大性子越闷却是不争的事实。

关于这一点,自家绣庄的几个绣女闲谈的时候可是没少说起过。陆骥五官清俊,和锦县城好些少女都对他芳心暗许。可这货却像根木头样地,很少给人笑脸。十六岁的少年装什么深沉,成天木着个脸玩面瘫有意思嘛!方采蘩想到这里忍不住冲对岸陆骥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当初陆家搬来头一年的时候,两家来往正常,陆家兄弟和方家姐妹可是没少在一块说笑玩耍过。那时候陆骥虽然话不多,但人却很热情,自觉自己年纪最大,一副大哥哥的派头,无论做什么都肯让着方家姐妹。偏偏方采蘩又是个小孩身子大人心,经常是一边偷笑一边捉弄他,偏这家伙好脾性,从来不发火。

后来两家闹僵,胡氏和于寡妇一逮着机会就掐,方采菱和陆骁在大人的影响下也吵了几架,相互视对方为仇敌一般。在这样的大气候下,方采蘩和陆骥即便没吵过,可碰面也不再说话了。

陆骥这两年就跟那泼了粪的大蒜一般疯长,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可方采蘩目测,这小子的个头绝对超过了一米八,肩膀也宽厚了,单从背影看,完全是一副青年的模样了。

方采蘩赶鸭子回到家的时候,胡氏也栽好了菜,大家吃完饭洗了澡,方志远早早睡下了,胡氏拉着两个闺女又说了一通闲话之后母女三人才躺下歇息。方采菱很快睡着,方采蘩却因为有心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白天那人绝对是老牛头无疑,虽然时隔七年之久,但方采蘩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老牛头又是方家的老仆,方采蘩自然不会认不出他。老牛头来到和锦且跟踪自己姐妹,不用说是自家老子方修文派来的。

这人没有直接上门去找老娘而是跟着自己姐妹,应该也是老爹交代了他先不要惊动老娘。照这么推断,明日或者后日老牛头应该还会避开老娘找机会单独跟自己姐妹说话的。既然躲不掉,索性听听老牛头替老爹捎来什么话,然后决定要不要告诉老娘这事。

七年过去了,老爹和那个女人恐怕已经生了几个孩子了吧,老爹虽然渣了些,但为官还是有些本事的,七年过去肯定升职了。当初只是州衙从六品的同知,如今从五品的知州应该捞着了吧。

方采蘩东想西想好不容易才睡着,然后第二天又早早醒了,天还蒙蒙亮就睡不着了,她索性爬起来去外头透透气。打开院门走到溪边,伸个懒腰深深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方采蘩只觉得晕胀的脑子顿时轻快了许多。

抬头望向对岸,她才发现陆骥比自己还早。陆家屋前的草地上,身形高大的少年手里正耍弄着一柄木质的大刀,招式大开大合,配着浑厚的气力,少年一套刀法舞得虎虎生风,旁边柳树柔软的枝条随着他的招式轻轻飘荡起来。

陆骥耍完一套刀法不觉出了一身汗,他随手脱掉上衣往旁边一扔,然后放下大刀,打起拳来。因为长期习武,少年虽然年岁不大却练出了一身肌肉。三月天,少年仅着一件上衣,脱掉之后上身就完全□□了,只见他胳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劈闪腾挪鼓胀不已。

少年身材修长姿态矫健,此刻的他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力与美的结合,方采蘩的目光一时间有些舍不得移开。她边欣赏边悚然心惊: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这本事!可他这是跟谁学的呢,没见过有什么人教他啊?

方采蘩惊艳惊诧又疑惑,就顾着不错眼地望着对岸,却忘记了这不是前世,女孩子这么公然盯着打赤膊的男孩子实在是太过大胆。

偏偏那边陆骥一套拳法打得正酣,根本没留心对岸方家有人出来了,等到他无意中抬头回身,正好将“偷窥”,不对是光明正大地看着自己的方采蘩逮了个正着。然后陆家小哥浑身僵硬耳根通红,一套拳法半途而废快速闪人,方采蘩后知后觉连道糟糕,“老脸”发热也折身回了自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