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陆骥简直要飞起来了,脚步比之前明显快了许多,少年的喘息声明显变得粗重起来,显然陆骥这是拼尽全力在赶路。眼看着再拐个小弯就要到方家了,树影重重处忽然闪出一个人,来人开口道:“大郎,方家大姑娘这是伤到了脚走不得路了,怎么自己不走要你背着?”

是于寡妇!听清来人声音,方采蘩不由心头发憷身子僵硬,陆骥也停下了脚步。

方采蘩硬着头皮羞赧地解释道:“呃,不是,婶子,这不是我又累又吓走不快,又想快点回来找我娘他们,陆骥就好心背着我赶路。”她解释完又小声对陆骥道:“陆骥,我家快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陆骥却没有将方采蘩放下,而是道:“娘您怎么在这里,你让二郎和骐姐儿两个人在家,万一贼子再杀个回马枪可如何是好?”

于寡妇淡淡地道:“我人虽然站在这里,可一直在看着对面,有什么人靠近咱们家能不知道。大郎,你耳朵是聋了不成,方家大姐儿要你放她下来你没听到?”

陆骥将方采蘩放下。于寡妇对方采蘩道:“方家大姐儿,我家大郎救你不过是基于侠义之道,你千万不要多想。回头别又告诉你那娘,使得她到时候又提着东西上门来道谢,然后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方采蘩羞愤不已,虽然知道自己要想和陆骥走到一起,就不能激怒于寡妇,然而她就是忍不住,终究还是不卑不亢地道:“婶子,今晚若没有陆骥,我兴许这会子已然不在人世了。这样的救命大恩,我是永生难忘的,又怎么能不告诉我娘呢?至于我娘要不要感谢陆骥,怎样感谢陆骥,那不是我能替她决定的。”

陆骥生气地道:“娘您怎么能这样,明知道蘩姐儿和她娘弟弟妹妹分散开了,这会子急得要命,您居然堵住人家说这些话。”

于寡妇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急的,她娘和她弟弟妹妹都好好地,我方才从那边过来,听到他们又哭又叫地。”于寡妇本就一直关注着对门方家的情况,然后胡氏又呼天抢地大声呼喊着儿女的名字疯了一般地寻找,动静弄得那么大,她不可能不听到。

胡氏找到方采菱和方志远之后,一家子又哭又笑地说个不停,倒让于寡妇知道了自家儿子去救方采蘩了,知道儿子的身手她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谢天谢地,她们都没事!”方采蘩喜极而泣,立马将方才对于寡妇的不满忘记了,诚心诚意地道,“谢谢婶子您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于寡妇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道谢。你要是真想谢我们家大郎,就别跟你娘说这一路上是我们大郎背着你走回来的。到那时只怕你那娘不但不会感谢我们大郎,兴许还会挥着棒子揍他。”

好吧,最了解你的可能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头,方采蘩不得不承认于寡妇对自家老娘的推测很准确。

于寡妇又道:“方家大姐儿,虽然我家大郎背着你走是事急从权,然而这样的举措到底是太不合适。你尚未许人家,我们大郎将来也还要娶媳妇,大家的名声都很要紧。所幸这深更半夜地没人瞧见,咱们自己遮掩一下就好了。”

陆骥愤然道:“娘你胡说什么,这不怪蘩姐儿,是我硬要背着她走的!你也知道事急从权,这黑灯瞎火地,她一个弱女子今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又要急着赶路,我背背她怎么了?咱们又不是那些假道学酸夫子,哪有那么多讲究!”

于寡妇咬牙:“蠢货!你是男子,这事儿传扬出去对你影响不大,可对女子呢?人家会怎么说方家大姐儿?胡氏婆娘不撕了你才怪!方家大姐儿,你是聪明人,该知道婶子说话虽然不好听,但瞒着这事还真的是为你好。”

方采蘩道:“婶子我明白。”于寡妇道:“你明白就好,你娘和郭山两口子拿着家伙什过来寻你了,就在前头不远处,你赶紧过去跟他们汇合吧。我和我们大郎就回家了。”

方采蘩点头。陆骥却不同意,非要将方采蘩交到胡氏手里才放心。于寡妇无奈,只好再次隐身在暗处。果然前头胡氏和郭山夫妇带着方采蘩方志远拿着柴刀顶门杠过来了。方采蘩老远就大喊着奔了过去,胡氏见闺女安然无恙,欣喜万分,她本来就受伤不轻,激动得差点又晕了过去,方采菱和方志远也抱着方采蘩又哭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