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让郭家洼的人知道,恐怕得通过舅公这边想法子。老娘的舅舅舅妈不是那种爱显摆的人,外孙女和四品知府夫婿复合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到处宣扬,可他家那亲家就难说了。

虽然隔得远,但老娘那位表弟媳杨氏正月间还是会回娘家拜年,自家的事情她难保不会和娘家说起,杨氏的娘是个大嘴巴爱显摆的性子,为此当年老娘带着孩子住进郭家洼舅公家那房子的时候,舅婆可是再三警告过儿媳妇杨氏,一定不能跟娘家人说起老娘是和离,前夫还是个做官的。

如今不同了,老娘和老爹复合皆大欢喜。舅婆应该不会再那么严厉地给儿媳妇下封口令了。表婶杨氏回家肯定会管不住嘴巴和娘家人说起自家的真实情况。而表婶那位大嘴巴的娘,得知自家有个拐着弯儿的四品知府亲戚,不得满天下宣扬。杨家岭和郭家洼隔得那么近,岂能不传到郭家洼人的耳朵边?

方采蘩越想越兴奋,觉得这法子可行。于是立马兴冲冲地去提醒大人,既然一家子搬来潭阳,老娘又和爹爹复合了,于情于理都该写信给舅舅那边还有舅公一家说一声。

方修文和妻子相视一笑,赞道:“这孩子还真是个知礼的。我正和你娘说起这事呢,这不书信都写好了,还有银票也准备好了。”

方采蘩一下放了心,便道:“银票?怎么,爹爹这是要给舅公一家银票,以感谢人家让我们白住了这么多年房子吗?”

方修文道:“不光要感谢你舅公一家,爹爹还要补偿一下你舅舅。当年你外祖几乎拿出了家产的一半给你娘做嫁妆。你娘当年和我和离,为了带走你们姐妹,不得不答应你们祖母的条件,舍弃了自己的嫁妆。后来你娘的嫁妆被你祖母和明家表妹,呃,我是说明氏通通卖了,所得的钱用来买了铺子。我们方家实在是太对不住胡家了。”

当初老娘空着手带着自己姐妹回到了娘家,舅舅二话不说就接纳了自己母女三人。舅妈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敢反对。老娘察言观色,不想让舅舅为难,此后借着躲避老爹的纠缠厚着脸皮问舅舅借了些银子,带着孩子远远跑到了和锦,日子过得再艰难对舅舅也是报喜不报忧。

想到这里方采蘩不由点头:“是啊,方家确实该补偿胡家,舅舅对咱们真是太好了。当初娘通过舅公还给舅舅银子的时候,舅舅不但不收,还托舅公又给咱们捎来了五十两银票。”

方修文听到闺女这般说,不由有些羞愧地道:“爹爹本来想将当初卖掉嫁妆所得的银子都给你舅舅,可是那笔钱被你祖母和明氏买成了铺子,此后爹爹调到潭阳州府任职,那些铺子又被卖掉,所得银子在潭阳另外置办了几间铺子。

你们祖母糊涂,这些年家中大小事务包括铺子都是让明氏打理,结果没少被明氏昧了银子,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大手笔能买动花婆子在月饼里下毒了。还有当初咱们没有仔细搜她的身,她身上肯定是藏了不少的银票,否则任凭她再狡诈多端也不可能逃离潭阳。嘿,说来说去也怪爹爹,因为一直找不到你们,又跟你们祖母怄气,心灰意冷地对家中的事情不闻不问,不然明氏哪能在我方家这般肆意妄为。”

方采蘩道:“爹爹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做什么,都过去了。当年娘在那样一穷二白的情况下都能养活一家子并且买下一间铺子,如今爹爹乃是潭阳的父母官,咱们家又有现成的铺子,还愁赚不到给舅舅的银子啊。”

方修文笑道:“筠娘你听听,这孩子口气好大。蘩姐儿,你当开铺子挣钱是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的事情啊。你要知道,潭阳街头有多少家铺子是赔本的啊。”

胡氏笑道:“别人开铺子兴许会赔本,可我们家蘩姐儿做买卖的本事我却是相信的。这孩子虽然年小,可我在和锦这些年做买卖,都是这孩子在背后给我出谋划策的,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这脑子里哪有那么多的巧法子。”

方修文抚掌道:“既然我儿这般本事,那我稍后就去跟你祖母说,尽快让你跟你娘掌管铺子。让老牛头两口儿跟着,你们娘俩明日就去巡视一下铺子。那些人当初都是向明氏汇报账目收支的,你们祖母不怎么过问。明氏逃了,你们祖母才自己管着。她毕竟老了,那些掌柜的就是蒙蔽于她,她也不会察觉。我这一阵子公事又太忙,有心整顿又实在是没空。”

“那咱们就听爹爹的,明日就去巡铺子。”财政大权肯定要抓在手里,胡氏还没说话,方采蘩就抢先替老娘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