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蘩满头黑线,她是去赏梅,又不是去跟人比美,瞧把这些婆子给兴奋得。

胡氏对着闺女端详了一通后皱眉道:“这孩子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气色到底还是差了一些,特别是嘴唇,都没什么血色,还是用些胭脂水粉的好。”

方采蘩前世就肤质极好,除了冬日用些润肤霜外,别的化妆品都不用。这一世不过十三四岁,更加觉得没必要用那些东西,所以胡氏一提议她就摇头拒绝。

然而抗拒无效,胡氏指使着阿巧给方采蘩涂抹胭脂水粉,完后满意地点头:“嗯,这样就好多了。”方采菱兴奋地拽住方采蘩的手臂:“就是,姐姐脸上嘴上这么一涂抹,整个人精神多了。”

方采菱因为年小,衣裳都是些鲜亮的颜色,外头是大红色呢面灰鼠皮斗篷,里头是鹅黄色衣裙。垂挂髻上除了绑上大红色缎带之外还插了一对珠花,这孩子本就眉眼精致,这么一打扮越加显得玉雪可爱粉嘟嘟。方采蘩忍不住一把捏了捏妹子的脸笑道:“你们都错了,依我说,我们家菱姐儿今日才是最好看的。”

钱婆子笑道:“两位姑娘都好看,潭阳城里谁家的姑娘都比不上。”“对对,都好看。”其他婆子丫头连声附和。胡氏来回打量着两个闺女,满脸自豪地笑了。

打扮好了母女三人依礼去向范氏辞行,范氏面沉如水地再次叮嘱了一通注意事项,尤其是潭阳城里最有势力得着意结交的孙梁秦三家的女眷情况,更是详细地提了一遍。

孙家的梅园在郊外的庄子里,大约十来里的路程,方家母女赶到梅园的时候,已然有几户人家的女眷先到了。孙家家大业大,郊外的别院高大轩昂,跟人家的正式府邸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不愧是祖上在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肥缺上呆过一二十年的人家。

孙家的婆子见知府家的马车到了,立马笑吟吟地上来迎接,嘴里道:“太太和两位姑娘可算到了,我家老太太和夫人奶奶们已然在花厅候着了,另外梁少卿府上的女眷,还有曹翰林温知州家的人也到了。”

胡氏道:“咱们来晚了,倒叫主人家久等了,真是失礼。”孙家的婆子忙道:“不算晚,还有好些人家没来,像赵太傅家、雷将军家、汤祭酒家的女眷就还没到。”

婆子将母女三人引入花厅,方采蘩抬头一看,当头坐着一个银发老太,想来该是孙家老太太了,旁边那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妇人该是她的长媳,另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妇人想来是赵家的大奶奶。

胡氏带着两个闺女上前见过主人,宾主客套了一通。先到的女眷们都在花厅喝茶说话,胡氏母女见过主人之后,少不得与这些人还要彼此见礼。然后不出意外,大家对方采蘩的样貌打扮好一通夸赞,方采蘩被这些溢美之词弄得极不自在,大多时候只是低头抿嘴,勉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孙家老太太和自己的长媳对视一眼,婆媳两个都觉得这知府家的长女虽然极其美貌,但瞧着性子温和不张扬,倒是难得。大家正热闹着,下头人报说赵太傅汤祭酒家的女眷联袂而来,不久婆子就领着一群女眷走了进来。

领头的妇人约莫三十四五岁,容长脸,身量丰满,一进入花厅就向孙家老太太大声告罪自己来迟了,稍后自认罚酒三杯。

孙老太太听完,指着那妇人笑道:“赵大太太,你想喝咱们家的桂花酿就直说,何必寻这么个借口,明明还有比你更迟的人,要罚也罚不到你头上。”

那妇人抚掌大笑:“就知道这点小伎俩瞒不过老太太您,既然您都点明了,那晚辈索性豁出面子不要直接向您开口讨要了。说老实话,晚辈不光想喝您家的桂花酿,还稀罕您家的梅花饼。回头咱们回去,您老能不能给咱们一人多赏几匣子带回去。您说您每年就给咱们两匣子,带回去一家老小一人分到一个,味儿都没尝出来就没了。勾起人的馋虫又不给解馋,这不存心叫人难受嘛,大家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