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澍成亲,陆家婆媳方家母女照旧要帮着张罗。莫家父子如今都升了官,来道贺的人比当初乔迁的时候多得多,送走了所有的宾客,于氏和胡氏还有方家姐妹都累坏了。莫骁觉得过意不去,打算送方采蘩她们回家。

陆骥阻止道:“行了骁哥儿,你也忙了一整日了,歇着吧。娘和岳母她们有我护着,就这么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莫骁闷闷地道:“我不累,就想跟你们走走。”自己养大的孩子,于氏哪里看不出莫骁心情不好。老子续弦,给他娶了后妈,他这是想起了自家作古的亲娘了。可这是太后赐婚,推辞不得,怪不得莫澍。

于氏暗自叹息一声,拍了拍莫骁的手道:“好孩子,听你大哥的,累了一整日,歇着吧。”养母发话,莫骁自然是听从,只好落寞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

“骁哥儿这是心里不好受,想自己亲娘了。”于氏低声告诉胡氏。方采菱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莫骁,见这家伙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门口的大红灯笼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越发显得他人单影只。

方采菱不由心头一阵酸涩,莫大这家伙其实也很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老子又杳无音信,靠着陆家才长大成人。长大了找到了亲老子,爷俩过得好好地,偏偏太后又赐了个宗室贵女给他做继母。想到锦绣郡主的排场,还有她身边几个婆子的骄矜之气,她不由替莫骁往后的日子捏了把汗。

锦绣郡主端庄大方,容色秀丽,对莫澍温柔里透着尊敬,新婚夫妇感情倒是不错。然而莫澍迎娶锦绣郡主后不到一月,莫家的矛盾就显露出来了。

锦绣郡主身为莫家的当家主母,自然是全面主管莫府的中馈,一进门不管内院外院的核心位置都换上了自己的陪嫁人员,莫家原先的下人通通靠边站,两派人马难免发生摩擦。

然后某一日,伺候莫骁的小厮被打了板子不算还要罚月例银子,因为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小厮哭哭啼啼地跑到莫骁跟前喊冤,这小厮好歹是自己的人,且伺候自己一直尽心尽力,莫骁不忍心,便要求外院总管取消罚他月例银子的处置。谁知那外院总管根本不给莫骁面子,一本正经地说什么不能坏了规矩,大爷还是别管这些事为好。

莫骁被惹恼了,强忍着没有一脚踹过去,而是冷冷地丢了一句话:“往后爷院里的人,爷自己给他们发月例银子,你们也别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寻他们的不是!”

外院总管将这事告诉了锦绣郡主身边的婆子,然后莫澍下衙回家和锦绣郡主在宴息室说话的时候,婆子就在莫澍跟前念叨,说大爷太护短,让底下人很难办。

莫澍一直不出声,只管喝自己的茶。婆子就一直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然后莫澍将茶盅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冷冷地看着锦绣郡主,道:“南安郡王府的奴才好生了不起,居然连主子都敢编排。不过你们不要忘了,这是我莫家,不是郡王府。骁哥儿是我莫某人唯一的儿子,一个奴才居然也想爬到他的头上,莫非是不想在我莫家呆了!”

莫澍说完起身去了书房,晚膳也吩咐端去书房,然后叫来莫骁,父子两个相对而食,将锦绣郡主一个人撂到一边,此后一连几日都是这样。晚上莫澍也歇在书房不回新房。

起初两日锦绣郡主还能勉强撑住,到第三日第四日就开始着急了。先是派丫头去请莫澍回房,没起作用之后自己又鼓足勇气亲自去请,无奈莫澍态度冷淡不为所动。

好不容易轮到旬休,锦绣郡主早早地去书房找莫澍,道:“夫君,我许久没回娘家了,我娘和嫂子她们过不得几日就要回南边了,这一别恐怕得几年才能见面。你陪我回一趟郡王府好不好。”

莫澍做为难状道:“还真是不巧,为着那日和谢大哥说到骥哥儿媳妇炒的菜好吃,谢大哥就和我约好这一日一道去陆家的演武场切磋,骁哥儿也会去,我们两个会在陆家盘桓一整日”

锦绣郡主脸色一僵,道:“是这样啊。陆家大嫂一手将骁哥儿养大,是咱们家的大恩人,我过门后还没去拜访过,不如趁此机会一家子一道去陆家吧,娘家我明日再去不迟。”

莫澍淡淡地道:“不必了,你既然打算回娘家,中途更改岳母她们不是白等你一场。况且你这郡主娘娘的排场太大,去了陆家大嫂也会不自在。”

锦绣郡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强忍着羞愤退了下去,含着两泡眼泪委委屈屈地回了南安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