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雪醒过来的时候,张开眼睛便看到一片的白。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隔帘。

她吃力地转点儿头,看到的还是白色,白色的床单,米白色的床头几。

疼痛在这个时候迅猛袭来,她只不过微微动了动脑袋,却像是全身都被人痛打了一顿似的,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声音粗而沙哑,像是沙漠里干渴了许多天的旅人。

耳边立即响起水远程惊喜不已的声音:“佳雪,你醒了?”紧接着他就关心地询问了起来:“痛吗?晕吗?”

佳雪这才记起发生了什么,她一惊,急忙问:“向--”

她元气大伤,这会儿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情急之下用力过猛,后面就无力为继了,想问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嗓子眼儿,然后似乎刚才为说话而提的力气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佳雪大急,又因为刚才想要动弹牵涉到肌肉,这一时又痛又无力,连哼哼都哼哼不出来。

水远程却已经意会,连忙按住佳雪的肩膀:“别动别动,医生说你不要动,会扯到伤口的。”

看着佳雪焦急的目光,他不忍直视,有些回避地目光闪了闪,还是与佳雪对上,以便增加他说话的可信程度:“不要担心,向寒辰没有事--他虽然还没有醒,不过医生已经说过度过危险期了。”

佳雪有些信,又有些不信。

她这个时候只敢向好的方面想:昏迷前,她看到向寒辰醒过来了的。

水远程安慰佳雪:“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你们两个不在同一科,不管是谁,都要想着先努力养伤,等能下床了,才好去探望对方啊!”

佳雪不再轻举妄动,她努力积聚了些力气,由着劲说:“爸--向……他严重吗?”

水远程知道即使隐瞒,也不能说得太假,便说:“你们两个都挺严重的,不过昨天晚上医生已经说过了危险期,就看谁先醒来了。佳雪,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你知不知道,你小腿骨折,肋骨骨折,刺穿进肺里……紧急动了两场手术,现在一切都以安心养伤最要紧。”

水远程说到这里时,眼圈都是红的。

他的眼底,血丝遍布,佳雪看得有些茫然:“爸……我,昏迷了多久……”

水远程低声说:“两天了,乖女儿啊,你可把我吓死了。要是能代替你,让我死了都行啊……”

他守在女儿床前两天寸步未离,佳雪却被推来推去,各种检查、急救,甚至手术,看得他一颗心悬在半空里,上不得下不去。

这种煎熬真的很难忍受,这见女儿终于醒过来,绷到极处的神经略略放松了些,难免有些真情流露,这样的自言自语,是他的切身感受。

佳雪能理解父亲的担忧,想要出言安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水远程赶紧按了床铃通知医生过来。

一番检查后,医生嘱咐可以给佳雪进一些流食,水远程立即给管家太太打电话。

佳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重症监护室,怪不得病房里就父亲一个人陪着。

水远程能进来相陪就已经很不容易,不仅需要院方通融,而且要经过层层防备,无菌衣、除菌室一系列的周折才进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