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雪抱着他安慰说：“不要怕，有我在呢。救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再坚持坚持……”
她是安慰李正明，也是安慰自己。
因为此时此刻，她也深身痛得历害。
车子冲下山坡的时候还好，虽然车身翻滚了几圈，却因为车子的安全性能极佳，她只是扭伤了脖子。
但被追杀的过程中，有子弹擦过她的胳膊，血一直都没有止住，这会儿流失的，已经是生命力了。
可是她却顾不得自己，一秒种也不敢放松李正明背上的伤口，手一直紧紧地替他按着。
不仅如此，刚才两人滚落的时候，黑暗中根本没办法分辨自己都撞到过什么，只觉得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似的，没有一处不疼。
李正明似乎已经完全沉入了幻想里：“佳雪，你做我女朋友，我以后都会好好地爱你，好不好？”
“……”佳雪沉默了下，“好。”
“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对儿。”
“……是。”
“我们会结婚的吧？”
佳雪咬着唇，任泪水刷刷地冲过脸庞。
全身都冷。
却感觉到那两行泪是热的。
似乎自己所有的温度，就是脸上那两行微热。
佳雪开口说：“会啊。”
本来以为李正明还会问什么。
可是他居然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佳雪叫他：“正明？”
没有回答。
佳雪慌了：“正明？正明？!”
“嗯？”回应她的，是微弱的一声询问。
佳雪知道他几乎已经支撑到极限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忙说：“你不要睡啊，你想想，我们结婚的话，办什么样的婚礼？”
“婚……礼？”
“是啊，婚礼!”
“我……和……你？”短短三个字，他挣扎了很久才吐得出。
佳雪忙应：“是啊，我和你，你想用什么样的婚礼娶我回家呢？正明，我可是很虚荣的，一定要盛大才可以。”
“嗯……”
他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又或者，已经没有力气来回答。
佳雪慌了，忙不迭地说：“我问你话呢？你怎么连娶我的诚意都没有？我可是水家大小姐，婚礼寒酸了，会被人笑话的呢。”
李正明还是没有回答。
佳雪继续刺激着他：“你快想想啊－－你知道，我是个私生女，正需要你用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告诉世人，你爱我，我值得最好的一切。”
佳雪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心里的渴望，还是为了刺激李正明联想美好的事物。
李正明果然张开了眼睛，看着她，笑了：“娶你……”
佳雪连忙点头说：“是啊，娶我，你娶我－－可是，如果你的婚礼没有诚意，我才不要嫁呢－－你打算怎么操办我们的婚礼？”
跟向寒辰，她都甚至没有谈论过婚礼。
似乎结婚是不需要讨论，到时候自然而然便水到渠成的事情。
又似乎是，现在还根本就不是讨论婚礼的时机。
李正明断断续续地说：“……镶满钻石……婚纱……花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佳雪又叫了他几声，他也不再说话了。
佳雪圈紧他，哭着叫：“你一定要撑住啊！你别吓我！”
李正明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却又很温暖幸福，像是躺在云朵里，舒服得似乎能够飘起来。
他耳边，响着佳雪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那么的飘忽空灵，听不真切。
但是他虽然听不清，却似乎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他喃喃地笑着：“……婚礼……”
眼前，似乎看到自己站在一个长长的走道里，两边满是摆了鲜花插瓶的罗马座。
走道外，是满满的宾客。
走道的另一端，是花海。
佳雪穿着婚纱，美得像个天使，挽着一个黑色西服的男子的手臂，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走道是那么长，她一步步走得优雅，优雅得他都有些着急，忍不住就迎向前去。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他迫不及待地走向自己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