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睿见她盯着门上的那只锁发呆,不禁挑眉问她,“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走吧,记得做回原来的样子。”凤红羽道,眸色中透着一抹怅然。

司空睿轻笑,“本太子能开,当然能关得同原先一样。”

他轻轻地掩了门,拿锁将门上的两个圆圈铜环勾起,又用手轻轻地一捏,只听一声轻轻地“咔嚓”声,锁合上了。

“怎样?是不是天衣无缝?”

“不错。”凤红羽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过,长公主将我药倒,我倒想先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一直宵想三叔,让三叔休了三婶,这次三婶也来了,只怕会是将我调开,而去暗算三婶。”

“放心,三婶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们要赶在长公主出手前,先让她上上火。”他阴阴笑着,一脸的得意。

凤红羽看着他的脸,一时有些恍惚,这笑容,仿似在哪儿见过。

“司空睿。”她半眯着眼看着他,问道,“你不是西秦人吗?为什么说得一口流利的北地口音的中原话?”

司空睿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唇角一扬,笑道,“那是因为本太子是天才,学什么会什么,游历过不少地方,走一路学一路的口音。”

“是吗?”凤红羽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的脸上没有贴人皮面具后,心中微微叹了一声。

她怎么会将他想成是他呢?

两人刚离开,便见一人悄悄地往这儿走来。

司空睿拉着凤红羽往暗处一藏。

隔着花枝的缝隙,凤红羽看到江映雪的哥哥江明轩正往这边来了。

江明轩走到那间关过凤红羽的屋子前,伸手捏了捏房间上的锁,又从门缝往屋子里看了看。

没一会儿,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然后拂袖离去。

凤红羽眸光闪了闪,江明轩一个无职之人,怎么会出现在长公主府?而且,刚才长公主见到他,并没有斥责他。

可见,江明轩来长公府,是得到长公主认可的。

她拉了拉司空睿的袖子,朝江明轩点了点头。

司空睿会意,两人一路悄悄地尾随了上去。

司空睿摸下巴,半眯着眼说道,“这家伙是什么人?看他走路的步子,武功倒是不差,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凤红羽“哼”了一声,想将江家的事说出来,又一想,司空睿也不知怎么就同慕容墨结了仇了,万一他俩打了起来呢?

只说道,“他是镇江江家的人,江家同北燕人勾结,意图侵占镇江城,被我和慕容墨识出了诡计,让江家的事曝光了,江家被满门抄斩了。这个江明轩找上我,这是想报仇吧?”

“镇江的江家?”司空睿轻嗤,“慕容氏的旧臣之一,一个落败的家族居然敢勾结北燕人,死不足惜,这小子敢暗算你,一会儿,我得狠狠的收拾他!”

江明轩走一会儿回头看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人跟着后,来到一间屋子。

因为江明轩也会武,两人不敢靠得太近。

凤红羽和司空睿只站在屋子一侧偷听。

屋子里,有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你亲眼看见那凤红羽被长公主关起来了?”

凤红羽的眸光微闪,这是柳清雅的母亲柳夫人的声音?

“是的,姨母。门上落了锁,而且,凤红羽还中了迷迭香,她是跑不出来的。”江明轩得意一笑。

“哼,害得清雅入了宫做宫女,挑拨清泽和我们两老的关系,那死妮子,我绝对不轻饶她!”

江明轩笑了笑,“姨母,一刀杀了,哪能解恨,得慢刀子杀人。要她和凤府,生不如死!”

“说的对,你快去仔细盯着,办好今天的事,长公主也不会亏待你!”

“是。”

有脚步声从屋子里往外走,凤红羽一拉司空睿,两人快速地退离开来。

江明轩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异样,很快就离开了。

司空睿半眯着眼眸,盯着江明轩离开的方向,眼底里透出抹杀意来。

“这小子,是不想活了吗?”

凤红羽却在沉思,听这二人的对话,长公主忽然请客,建议募捐一事,是柳夫人搞的鬼。

柳清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追问柳夫人当年的事。

柳夫人恼羞成怒之下,就会出手。

出手?她且等着柳府的人,自己作死!

“且等着,谁死不一定呢!”凤红羽扬唇一笑,“走,看你说的那个热闹去。”

“好,正好收拾一下姓江的小子!”

长公主亲眼见凤红羽中了迷迭香晕倒了,便放心的去计划她的事情。

她有过五个驸马,个个懦弱似鸡,叫东不敢向西,叫西不敢向东。

让她厌恶。

那天无意间遇上凤镇川,三十出头的汉子通身散着一股军士的威严,让人着迷。

果然执笔的文弱书生和带过兵的将士没法比。

凤镇川见到她不卑不亢,目不斜视。

而且,他身手好,身体壮实,相貌堂堂。

这才是她要的驸马人选。

以前的那五个,哪里配得上她?

柳夫人给她的这个建议,真正是太好了。

一来,她为父皇筹集了银子,分了忧,父皇会更加的喜欢他,二来,她要将喜欢的人,牢牢地抢到手里。

她往前院来的时候,柳夫人朝她走来。

“长公主。”

长公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要是夫人的主意好,本宫会求皇上,为你的长女说说话,将她升为慈明宫的尚宫。”

柳夫人大喜,忙俯身行了一礼,“多谢长公主相助。”

大女儿柳清雅被凤红羽害得入了宫做了宫女,入了宫籍,这辈子可是嫁不了高门做主母了,要嫁人,还得等到二十五岁以后。

那么大的年纪,还能有什么好人家让她先?

但女儿是堂堂丞相府的嫡长女,怎么能做人的继室或偏房?

还有儿子那里,一茬接一茬的仇恨,她得要凤红羽不得好死!

“好了,一切看你的。”长公主朝她抬了抬手,“去吧,本宫等着你呢!”

“是,公主大可以放心。”

公主府后园的回廊里,摆着不少桌子,一侧是男眷,一侧是女眷。

回廊前方,是一片湖。

湖上搭着戏台子,有一生一旦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柳清雯没有落席,而是站在人群外等着江明轩。

但那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男眷那一方。

江明轩走到她的身侧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觉。

他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发现男眷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慕容墨。

慕容墨一身墨袍,尊华无双,只那么坐在那儿,就将周围一群人比下去了。

他俨然是那个王者。

人便是如此,同性的都会嫉妒。

江明轩也不例外。

在他的心中,想着的是,那慕容墨不过是靠着祖上的福祉受人尊敬罢了,离了那身份,估计比他还不如。

一个病得半死的人,能干什么大事?

“表妹?”江明轩走到她的身侧,轻轻地喊了一声。

柳清雯吓了一大跳,回过身来,发现是江明轩,她涨红着脸小声怒道,“表哥为何吓我?”

江明轩笑了笑,“我哪有吓你,明明是你看得太入神了,我站你身后好半天了,你都没发现。你在看谁?”

柳清雯将头扭过,讪讪说道,“我没有看谁,我站在这儿看风景而已。”

江明轩笑道,“表妹,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你在看容王?”

柳清雯不说话,低着头。

江明轩冷笑,“可容王不喜欢你,他有未婚妻了,听说,明年春天他就会大婚。”

柳清雯咬了咬嘴唇,冷笑道,“容王一定是被凤红羽媚惑了,那凤红羽的一双眼,整个儿一副勾人的媚态,她有什么好?姐姐说,她不通文墨,在益州城的时候,还同男人打过架。”

江明轩往四周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他得意笑道,“所以,知道表妹厌恶凤红羽,而我也厌恶凤红羽,表哥对长公主献了一计,将凤红羽关起来了。”

“真的?”柳清雯双眸眯眼,“关在哪里?”

“湖对面的小菊轩,而且,她中了迷迭香,不睡上五六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柳清雯的眼睫飞快地闪着。

一会儿后,她勾唇冷笑,眼底闪过一抹冷芒,“轩表哥,如此,不如让人毁了她的清白?”

江明轩却摆手,“这个法子不好。”

“怎么不好?凤红羽清白没了,容王还会要她?那等女人,无德无才,又没了清白,容王一定会休了她。”

江明轩轻笑,“表妹,毁她清白,她一时半会儿又不会死。她会傻得不去找原因?容王被人戴了绿帽子,就会善罢甘休?还有凤家老爷子会坐视不管?男人从哪儿来的,查出原因来,你可能会引火上身。”

柳清雯眨了眨眼,“那就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错,教训她的法子很多,要一劳永逸。”

“什么法子,轩表哥快说,只要收拾了凤红羽,我爹我娘一高兴,没准会收养你,让你进柳氏。”

能改姓进柳氏,江明轩自然是想的。

当然,得做出点事情来,让丞相大人和姨母对他另眼相看。

“法子么……”江明轩招手,让柳清雯附耳过来,对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柳清雯的眸光闪了闪,吃惊问道,“表哥,这行吗?”

江明轩拂袖一笑,“表妹,事情出在公主府,再说了,人都死了,哪里查得来是谁干的?这又是在长公府里出的事,量他容王和凤府也不敢将长公主怎么样。”

“……”

“而且,让长公主嫉恨他们两家,不是更好吗?再说了,凤红羽一死,容王的正妃之位又空了,你可就有机会了。”

想到容王的正妃之位,柳清雯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表哥的法子很好,我这就去送那凤红羽上西天!”

“表哥祝妹妹好运。”

两人商议好后,就分开了。

他们浑然不觉,有人藏在暗处偷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司空睿冷呵一声,“我说,丫头,有人想你死,你怎么做?”

“还回去,还能怎么做?”凤红羽瞥了他一眼,扬眉说道,“真是祸事莫名从天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还不是那个慕容墨?丫头,你嫁谁不好?嫁他做什么?比如一表人才的本太子就是最佳人选,还有那郑凌风看着也不错,当然,本国西秦还有不少英俊少年,随你挑。”

凤红羽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接他的话,只说道,“柳夫人想借长公主之手害我和三叔三婶,我且先让她女儿栽个跟头。不过,长公主那边你得看紧点。”

司空睿一笑,“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笑着朝凤红羽摆摆手,转身离去。

凤红羽看着他的背影,略有所思,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热衷她凤家的事?

凤红羽倒也不怕他不认真办事,因为,还有慕容墨在。

她往慕容墨方向看了一眼,慕容墨朝她点了点头。

她心下了然。

司空睿混进了男眷的宴席桌里。

慕容墨独自坐在最外头的一桌,裹着大氅,一人闲闲坐着饮酒。

他满脸的表情都写着“生人勿近”,因此,没有一人敢上前打搅他。

司空睿却不理他的冷眼,自来熟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慕容墨抬眸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可将那江明轩看好了,那人的武功不差,别让他害了小羽的事。”

司空睿刚倒了一杯酒,还没有送入口里,闻言不满地挑了下眉,“我一路帮着那死丫头,忙得水都没有喝一口,你就不能容我缓缓气?”

“……”

“你倒是好,坐在这儿跟个大爷似的听着小曲,吃着点心果子,你于心何忍?”

慕容墨不以为然,“本王身体不好,人人皆知,所以,就劳烦司空太子了。再说了,你不是小羽的义兄吗?初入凤府,怎么着也要立功一件吧?什么事都不做,凤老爷子会以为你是吃闲饭的,说不定明天就会赶你走。”

司空睿,“……”他冷着脸,“你等着!我且收拾那姓江的小子再来。”

“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司空睿是邻国西秦的太子,得到承德帝的允许,可以在京城随意的出入。

不仅仅因为他是客人,更多的是因为西秦富庶,承德帝想的是长远计划。

因此,司空睿来京中日子不久,成了许多府邸的座上客。

长公主府也不例外。

他生得又俊美,嘴巴又会说,打赏又大方,很快,就将公主府的仆人笼络了大半。

他往男眷一桌瞥了一眼,凤镇川与两个同僚正说着什么,一个仆人送了一壶酒过去。

仆人将洒壶放在桌上后,悄悄地用手指一勾,将凤镇川正饮着酒的杯子勾掉了。

同凤镇川一起吃酒的一个官员怒道,“你是怎么回事?”

仆人吓得连连陪不是,“小人该死,小人这就去另取一个酒杯来给凤大人。”

“那还磨蹭什么?快去!”

“是是是……”

很快,仆人又取了一只干净的酒杯送到凤镇川的手里。

凤镇川并不再意这等小事,又同那两人一起把酒言欢起来。

酒水三杯下肚,凤镇川便支持不住了。

一个官员关切的问道,“凤大人,要不,您先下去歇息一会儿,醒醒酒?”

凤镇川醉得有点儿糊涂了,点了点头,“也好。”

官员朝招手叫来两个仆人,“快送凤大人下去休息着。”

“是。大人。”两人仆人分别夹起凤镇川的左右两只胳膊,扶着凤镇川离开了宴席。

不多久,到了一间小苑。

苑中早有仆人等着,“来了吗?”

“来了!”

“快点,公主一会儿就到了。”

几个人将凤镇川扶进了屋里的床上,一齐脱了他的衣衫,又很快退出来,同时关了门。

两个婆子守在苑门口,那两个仆人完成任务就离开了。

江明轩见送走了凤镇川的两个仆人神情轻松地回来了,心下一喜,便接着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他转了个身,便有公主府的仆人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宣公子,柳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哦,夫人找我,在哪儿?”

“就在前方的梅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