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郑府里,没有设暗卫,区区几个普通的家丁护院,根本奈何不了慕容墨和凤红羽。

两人一身夜行衣,行走在夜色沉沉的郑府,如入无人之地。

虽不担心郑府的仆人认出他们来,但也担心承德帝带着隐卫。

承德帝为人机警,心思缜密,又生性多疑,二人不得不防着。

慕容墨拉着凤红羽,悄悄地跃上了郑家正房的屋顶,接着,他又轻轻地挪开一片瓦片,很快,一线光亮透出来。

借着瓦片的缝隙,两人往正屋里看去。

郑家上房的正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

前面是主子,后面是仆人。

身材矮胖的武安侯与郑夫人跪在最前方,两人中间靠后的地方,跪着郑凌风。

郑凌风的脸色,比前两日更加的苍白了。

他的身子还没有康复,显然,这番跪拜让他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承德帝站在众人的面前,此时,他穿一件家常衣,没有戴帽子,外罩一件玄色的披风。

通身装扮,没有一丝帝王的标志。

略瘦削的脸上,也不见往日的的冷戾与威严,而是像个普通的大户人家的老爷一般笑容和蔼。

凤红羽半眯着眼,承德帝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都请起吧?朕今天来你们府上,是微服出行,你们不必行此大礼。”承德帝张着胳膊,朝郑家人虚虚抬手。

他的声音温和,加上笑容和蔼,要不是之前见过承德帝,凤红羽险些会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者。

“谢皇上。”郑家人又一起磕了个头,这才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来。

郑扬去扶武安侯,那个自认自己是郑囡囡的红衣女,和郑夫人一起去扶郑凌风。

武安侯屏退了仆人。

小影子扶着承德帝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到了郑凌风的身上,目光中带着关切,“凌风的身子好些吗?”

“回皇上,好些了。”

“那就好,朕还一直记挂着你的病情。”承德帝偏头看向身后的小影子,道,“回头,让太医们来瞅瞅郑世子,另外,将那两只高丽国进贡老参送与郑世子补身子。”

“是,皇上。”小影子回道。

郑凌风和郑家人又一齐谢了恩。

“朕想同郑世子单独说说话,你们先跪安吧。”承德帝看了眼郑家人,说道。

武安侯拿眼看向儿子。

郑凌风没什么表情的站着。

郑夫人牵着郑囡囡的手,拉了下相公武安侯的袖子,一行人朝承德帝行了一礼,悄然退出了正屋。

郑扬将门关上,大家退离到一丈开外,侯在院子里,互相递了个眼神,没敢吱声。

屋中寂寂。

承德帝静静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青年男子,神色从容,不卑不亢。

他微叹一声,伸手拍拍郑凌风的肩头,道,“其实,看着你受罚,朕心中也心疼啊。”

郑凌风正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勾角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抬头,认真地听着。

承德帝又道,“朕一时糊涂,听信谗言,冤枉了你,其实,你的忠心,你们家的忠心,朕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上官志,根本及不上你。”

郑凌风抬眸,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拱手说道,“能被皇上信任,臣万死不辞!”

“囡囡的事,你也别介意,有相士说,兰儿不宜养在宫中,需找个普通的人家养着,方能平安活过十五岁,所以,朕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朕会补偿你们家囡囡的。”

郑凌风依旧低着头,“囡囡生得端庄大方,温婉娴雅,知书达礼,深得家母的喜爱,离不开皇上的栽培,臣替家母谢过皇上。”

他说着,便要跪倒下来。

承德帝伸手一拦,说道,“你如今还病着,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朕今天前来,不为别的,只为看你们兄妹,你们平平安安的,朕也放心了。”

“谢皇上关怀。”郑凌风不卑不亢的俯身一礼。

承德帝又说了几句安慰郑凌风的话,便离开了郑家上房。

正屋外,又是一串的恭送声,“恭送皇上回宫。”

郑家的一行人,与一众仆人,及承德帝的几个护卫随从们,乌压压一群人,一齐往郑府的府门而去。

正房下,又变得黑漆漆起来。

慕容墨将那块挪开的瓦片重新放了回去,看向低头沉思的凤红羽,说道,“小羽,你可看清听清了?”

凤红羽抬眸,“慕容墨,郑家的这个女儿有问题,是假的。荷影都能看出来。一向心细的郑凌风会看不出来?”

“……”

“也许,郑凌风是故意做给承德帝看的呢?毕竟,这个假郑囡囡是承德帝送来的。”

她相信郑凌风。

慕容墨却摇摇头,“小羽,即便郑家的女儿是假的,但承德帝重新看中郑凌风这件事,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

“……”

“承德帝此次来的用意很简单。他在警告郑凌风,他可以给一个臣子荣华富贵,也可以随便捏一个罪名,要臣子不得好死!”

“……”

“郑凌风若想护着他的家族,他不敢了呢?小羽,我不赞成你同他走得近!我担心你!”

“慕容墨!”凤红羽道,“除非我亲眼看到郑凌风背叛,否则,我不会相信。”

“可你不要忘记了,郑凌风爷爷做过龙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