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雨宸惊得呼吸一顿。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开口,因为消息太过于震撼,她的声音在轻轻发颤,“长公主是个不讲理的人,心思歹毒,凤昱为人正直不可能喜欢她那种人!”

“我没有骗你,小宸!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忍心骗你?”云枫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

夜色太黑,两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也好,正好一吐为快。

她苦笑一声,又道,“你是不是因为,我一直记着凤昱又拒绝了你的求亲,你才这么编排他的是非?”

“……”

“如果他喜欢长公主,为什么当年不娶她?宣宜长公主嫡长孙的身份,完全配得上她长公主的身份。可为何,凤昱却千千迢迢跑到金陵城去娶我?而且,我在京城生活了六年,从未听说他跟长公主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

“再说了。”阮雨宸看向云枫的方向,淡然一笑,“谁又没有个过去呢?我只在乎他的现在!现在,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我们还有个孩子!”

“他娶你是有目的的!”云枫道,“你是阮家的执掌人,凤昱为了得到金陵城,才会娶你!你真以为,他只看你一眼就喜欢上了你?”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阮雨宸固执地说道,“他一个远在边地的将军。要一座中原的城池金陵城干什么?”

“金陵是天下三大粮仓之一,凤昱要是有野心的话,当然会娶你了!娶了你,等于是拿下了金陵城!金陵城有一大半的铺子掌柜与乡绅庄主只听你的!”

“可是……”阮雨宸站起身来,涩然一笑,“他死了,都成了过去,云枫。”

即便是凤昱骗了她,她也要当面去问,而不是由旁人来挑拨。

“小宸——”

云枫长长地一叹。

他朝她走近两步,忽然伸手将阮雨宸拉入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她。

腰身勒得太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青年男子身上强烈的青荇气息直扑她的鼻间,惊得阮雨宸的身子僵如一根木桩。

“云枫,你……你干什么?”阮雨宸吓了一大跳,“云枫,你帮了我许多忙,我一直记着你的好,可是,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不能勉强,你难道不明白?我们非要做夫妻吗?我们做朋友不好吗?你放开我吧,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

阮雨宸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去年在金陵城时,她明明很干脆地拒绝了他,他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云枫不说话,一双手更是在她的身上游离起来,呼吸更是变得急促。

男子温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颊上,阮雨宸又惊又吓。

作为一个成婚多年的妇人,她如何不知他想干什么?

她又没法呼救,否则,她和他真的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她只好软语相劝,“天下好女人很多,你也还年轻。又有钱有家世。我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你要我干什么呢?何况,我不喜欢你,我只当你是亲人,从未当爱人!你……你不能这样……”

可云枫却忽然吻上她的唇,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霸道的攻城略地。

阮雨宸几乎要窒息过去。

“小宸。”半晌后,他才低哑着嗓子道,“我不想逼迫你,你若顺从我,大家都相安无事,否则——”

阮雨宸听出他话中有话,怒道,“你……你要做什么?”

“凤红羽要大婚了对不对?”云枫离开她的唇,轻声说道。

声音很轻,阮雨宸听在耳内却如遭雷击。

“你想打她的主意?”阮雨宸大怒,“你为了娶我,居然不择手段?”

“我也不想对她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我会让她平平安安的嫁人!”

云枫忽然伸手勾开她的腰带,阮雨宸的衣衫顷刻散落。

她更是又惊又怒,好在夜色太黑,两人又处于山顶之上,无人看见。

她被云枫扑倒在石地上,动弹不得。云枫的两只手摁着她的手,开始用牙齿咬她的亵衣带子。

早春夜晚的风,冷嗖嗖的,一阵阵吹来,衣衫被脱得凌乱,阮雨宸不觉得身冷,只觉得心冷。

“云枫!”阮雨宸冷笑起来,“到今日,我才始知你是一个伪君子!”

“……”

“凤红羽和你无冤无仇,反而找了大夫为你安了假肢!让你从此可以正常地行走。你就这么对她?容王为了替你的家族扬名,将金陵城乡绅们捐献的粮食全记在了你们云家的名下,你就这么对待他们?”

“……”

“你要了我的身子,要不到我的心有何用?一个女人冷情起来,比男人更狠心一百倍!你若真要我,拿去吧,一具尸体而已!”

正吻着她脸颊的云枫忽然闻到一丝血腥,他大惊失色,飞快伸手按着她脖子处的穴位。

“你想咬舌自尽?”云枫放开她,坐起身来,苦笑一声,“小宸,你何苦这样?”

阮雨辰闭了眼,将口中的那丝腥甜咽了下去。

她也不想让云枫伤心,可她只喜欢凤昱,她该怎么办?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云枫解开她的穴位,扶着她坐起来,“我不会勉强你了,你也别再做自残的事。你死了,思晨怎么办?”

阮雨宸赫然睁开眼来,对,她还有思晨,她怎么能死?

可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阮雨宸被云枫送回锦华园的时候,园中依旧静悄悄的,仆人们都睡得熟,没人看到一身狼狈脸色苍白的她。

云枫临走时,只说了一句,暂时不会来京城,便消失在夜色里。

阮雨宸失魂落魄地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关了门,身子慢慢的蹲到地上。

她睁大双眼看向前方的墙壁上,那儿有一副画,是凤昱画的。

凤昱,来救我吧,告诉我该怎么办?

云枫踩着夜色离开凤府。

他正要坐进马车,忽然听到身后凤红羽的声音说道,“云帮主,不辞而别,可是不礼貌的,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

凤红羽和司空睿施施然朝他走来。

马车的车头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瘦长,女子一身红衣妖娆,绝美倾城。

云枫微笑道,“枫,身兼两职,又是帮主,又是金陵城的巡抚,事多,当然得早些离开,因为已经过了四更天了,枫担心吵着凤老爷子,就没有去打招呼。不过,我留了封信给他老人家,多谢他热情的款待。”

“是这样啊。”凤红羽笑,“好吧,既然你有事在身,那么就不留你了。”凤红羽朝他拱手一礼,“路途远,云帮主一路保重!”

“多谢凤大小姐和司空太子相送。”云枫浅浅含笑朝二人点了点头,钻进了凤府门前的马车里。

帘子刚放下,凤红羽又道,“希望云帮主下回来凤府的时候,不要说些让嫂嫂不高兴的话。她一个寡居妇人,身心脆弱,受不得丁点儿的打击!”

云枫正要挑帘子向凤红羽挥手道别,闻言,那手又放下了。

他隔着帘子看向凤红羽的方向,笑了笑,“她是思及故人了才心生伤感,羽小姐多心了。”

“但愿我只是多心!”凤红羽笑。

云海朝凤红羽看了一眼,扬了扬马鞭子,马车往北城门疾驰而去。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夜色里。

“四更天就离开,等着早开的城门回金陵?这个云枫,我怎么觉得他神神秘秘的!”司空睿半眯着眼,望向马车离开的方向。

凤红羽朝他招招手,“好了,他也走了,回去睡觉!”

两人进了府里。

司空睿跟在她的后面,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山顶约会?”

“这府里,四处都是暗卫,只有那处地方最安全。”凤红羽道,曾经,慕容墨就不止一次的将她拎到山顶上。

慕容墨啊——

走了一个月零四天了,他如今怎样了?

不想还好,想了,心头就揪起来了。

黎明前的京城,夜色更浓,宽阔的京城长街上,只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行。

云海往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说道,“公子,是不是三小姐不同意嫁给你?”

他口中说的三小姐,便是阮三小姐阮雨宸。

正闭目养神的云枫马上睁开眼来,看了眼云海的方向,没说话。

云海又道,“您不说,小人也能猜得出来,因为您的脸色不大好。这分明是被拒绝的表情嘛!您按正妻礼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三小姐,她有什么理由还拒绝?”

云枫的脸色马上沉下来,冷冷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赶车!”

云海便闭了口,不敢吱声了,但心里头却一直在抱怨着阮雨宸。

云枫半眯着眼,目光悠远。

几天前,他又收到那个神秘人的来信,要他在凤红羽大婚前务必娶了阮雨宸。

可阮雨宸的性子,为何忽然变得这么烈?

他不想她死,所以,他选择暂时离开。

凤思晨的周岁宴过后,阮雨宸比以往更沉默了。凤红羽问她原因,她含糊不说。

凤红羽猜想着,大约是云枫的求婚让她不高兴了,便没再追问。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天。

这一天,凤红羽收到了姜太后的请贴,邀她到宫中坐坐。

“怎么忽然邀请小姐进宫?”荷影捏着请贴,看了半天。

想到每回进宫,宫中的人对凤红羽总是使暗招暗害,荷影的脸便拉长了。

凤红羽却道。“姜太后邀请,怎么着也要去!她上回还送了我一对玉镯,不去,不礼貌!”

姜太后因为宣宜的死,受了刺激,一直在宫中静养着,极少会见臣子家眷。能被她邀请的人,不是来自权臣之家,便是极为喜爱之人。

一般的人,她不会见面。

一年之中见外人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林氏得知凤红羽要进宫,马上派人准备了马车。

一直闲在凤府的司空睿,也说要进宫去瞧一瞧太后,还认真地备了礼物。

凤红羽想着左右无事,便随他。

两人坐了马车到了北宫门口,又坐了换乘的轿子,往慈明宫而来。

万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在慈明宫的门口迎接她。

凤红羽今天没有穿往常的一身大红,而是穿了一身素净的浅紫色,头上也只用一只白玉发簪挽着发髻。

万嬷嬷心下微松,领着二人进了慈明宫的主殿。

姜太后还是同以前一样。

穿着一身卐字不连的墨青色衣裙,头上只戴着玉簪,没有任何金饰品。

头发白了大半,个子瘦削,但很精神。

见了凤红羽和司空睿,她马上笑着招手,“来,来,都过来坐。”

司空睿是皇宫和各府邸的常客,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太后自然对他不陌生,与他说笑了几句,高兴的收了礼物。

司空睿无所事事,便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凤红羽被姜太后拉到跟前的小凳上坐着。

“听说你四月要大婚了?”姜太后和蔼地说道,“早想着接你进宫来坐坐,听说前阵子你们家跟郑家闹了矛盾,你爷爷还因此受了伤,便没有派人去请。你爷爷身子好了吧?”

“已经大好了,多谢太后挂念。”凤红羽微笑回道。

“那就好。”姜太后松了口气,“你奶奶走得早,要是你爷爷又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哀家会更伤心的。”

两人正说着闲话,

宫门外又有小太监传话来,“皇后娘娘到!”

姜太后眉梢微微动了一动,脸色也冷淡下来,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传。”

一阵佩环声响,进来几个贵夫人。

玉盘圆脸的沐皇后走在最前面,头上梳着飞凤发髻,几只碧玉发簪插于发间。着一身墨绿色的宫装,宽大的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只展翅的凤凰,华丽而贵气。

后面几人也是素装打扮,不带金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