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我的样子。”他说着北燕话,轻笑一声,“我心甚慰!小凤凰!”

他的头发编成了无数个小辫垂于脸颊的两侧,发辫上还镶着不少五颜六色的珠子与金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绫形白玉,用一根金色的丝带束于额前正中间。

身上穿一身雪白无尘的布袍,腰间束着金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只镶嵌着不少宝石的弯刀。

脚登一双鹿皮靴子,靴子的鞋尖上,左右各嵌着一粒大东珠,通身的装束无一不在彰显着富贵与奢华。

身姿挺拔,一身异族装束的男子,脸上蒙着黑布面纱,只余一双明亮的眼眸在外,立于凤红羽的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这身装束,不是单于烈,又是谁?

曾经,他想杀了她,她想杀了他。

她不记得初次遇上他时是几岁,记得她装成一个马童混入他的营地里偷文书。被他抓到了,她放了一把火烧了他的营帐跑掉了。

第二次她去偷马,又被他抓到的时候,他气极败坏地捏着一柄刀,在她面前比划着扬言要将她砍成碎肉。不过,最终他没有砍她,只罚她做他的侍女给他的屋子扫地。

扫地这种事,在她长到一扫把高的时候,她就开始给懒于做家务的苍泠月扫地。但是,她不想给他扫地。他的王府里房间多得数不清,居然只有一个随从,扫了一天地累得她够呛。

在他外出的时候,她打晕那个仆人,又逃了。

从此,他以抓她罚她为奴为乐子,她便放火捣蛋来泄恨。

屋外响着惊雷,时而有闪电的光从窗子口射进屋里来,他就站在那束光里,脸上因为蒙着面纱,看不到他的表情。

凤红羽眉尖皱起,警觉地盯着他。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居然毫不知情,而且,他还躲开了慕容墨的护卫?

“单于烈,你想干什么?”她冷笑道,“慕容墨就在这处园子里,你胆子倒是不小!如果我呼叫一声,他马上就会过来!”

白天时,她耗费了不少体力操控琴音,这会儿虚弱得跟个普通人一样,要是单于烈对她下杀手,她更是连还击的力气都没有。

何况,她本来就打不过他。

单于烈笑,“你不敢呼救,否则,你父亲的尸骨,你就永远看不到了,因为,只有本王,才能开启那里的机关。”

“单于烈,你卑鄙无耻!”凤红羽大怒。

“小凤凰。”单于烈拂袖轻笑,“我们之间,见了面非得要你死我活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

“不能!”凤红羽冷笑,“我父亲死于你们北燕人之手,你们还扣着我父亲的尸骨不还,杀了我大哥,杀了我的几个义叔,还要我笑着跟你聊天?我做不到!永远不可能!”

因为愤怒,因为体力不支,凤红羽说完话后,虚弱得气喘起来,脸色更是一片苍白。

她在被子里在枕头下悄悄地摸索起来,想寻着利器抗敌,奈何她沐浴过,头发散着,只穿着中衣,连个首饰也找不到。

她的目光在床架搜寻起来,一眼瞥见床架上勾着帐子的金钩,她的眼睛一亮扑身去抢。

单于烈看出她的动机,身影一晃将她按回了床上,眼眸眯着沉声说道,“没力气的话,就老实地躺在床上!本王又不会将你怎么样,你慌什么?”

凤红羽被他推倒在床上,摔得眼冒金星,额间也沁出了冷汗。

“放开我!”凤红羽冷笑道,“堂堂北燕第一王,跑进一个女子的闺房里对女子非礼,传出去,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单于烈趴在她的身上,他的双手按着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

虽然他蒙着面纱,但他口中呼出的热气仍有少量的呼到她的脸上,凤红羽怒得只想提刀砍了他。

单于烈看着她,正要开口,忽然,他发现抓着她手腕的手感觉到了异样。

他索性给她把起脉来。

没一会儿,他的眉尖皱起,紧紧盯着凤红羽低声怒道,“你究竟耗费了多少的体力?你为了帮慕容墨,居然不惜拿命去拼?”

凤红羽虚弱地闭了下眼,扬唇笑道,“我的命是他给的,就算是陪了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本王救你一命,你拿什么来还?”单于烈问。

凤红羽一愣,身子忽然被他拎了起来,同时,单于烈将她环于身前而坐。

他想干什么?

凤红羽闭了下眼,身了一歪,想将他踹下床去。

单于烈忽然伸手按着她的肩头,探头过去在她耳边吹气轻笑道,“别动,否则,内力反噬会害得我们两人都得死。而且,我会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我们身上拨得干干净净。生不同时死同时,且同床,此生足矣!我们死在一张床上,你说,慕容墨看见了会不会以为你红杏出墙勾了个男人上床,从而气得吐气而亡?好嘛,未来王妃还未与他洞房,先与他人圆房了。这绿帽子戴得够漂亮。”

“单于烈!”凤红羽没有力气打他,只得咬牙怒骂,“你不要脸!”

但单于烈没再说话。

凤红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又不敢激怒他,只在心中想着对策,更盼着慕容墨早些来看她。屋外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就没有停过,就算她喊叫,慕容墨也听不见。

凤红羽闭了眼,难道她今天就死于单于烈之手了?

正当她心中忐忑时,她却感到后心一热,一股真气直窜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