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睁开眼睛,眼底蓄着湿润的晶莹,也带着滔天的痛意。

“因为您是我的母妃。”

是从小到大,最爱护他最温柔的母妃。

“可是我最爱的母妃,亲手害死了我最敬爱的父皇,母妃,您可知道当时儿臣心里的感受?”

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如刀刮如火烧。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翻天覆地,什么样的绝望痛彻!

在萧然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月妃已经泣不成声,她不是不悔,不是不恨,不是不痛,可是比起自己的贪心,她又觉得她没有错。

“然儿,母妃一切都是为了你。”

然而当月妃说完这句话就被萧然打断了,他的眼底越发的失望和痛苦,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为了我只是一个借口。”

他想再说什么,却已经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他背过身,不去看身后的人,声音沙哑,语气却十分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般,客气而又疏离,“您回去吧!外公那边明天我会亲自去救,您放心吧!”

月妃整个人都快要倒了,但是她知道此时已经不是最好的谈话时间,就算心里有着千言万语,也只能憋着,恍恍惚惚间,觉得眼前的儿子,已经在离她越来越远了。

“好,有什么话等救回你外公他们再说,你好好休息,母妃先回去了。”月妃摇晃着身子转身离开。

今晚这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到此终结。

脚步声慢慢远离,却像是一步一步踩在他心间,每一步都那么刺痛。

萧遥将这个身子靠在了树上,没了力气。

“倾颜,你说得对,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若是守不住本心,就会被那些邪念拽进深渊,万劫不复。”他喃喃着,双眸渐渐失去了焦距。

冬末春初,雪在渐渐融化,天气愈发的冷。

然而寒冷的天气却挡不住大家看热闹的念头。

午时还未到,行刑的地方却已经挤满了百姓,各个义愤填膺又激动难耐。

监斩官由萧遥担任,此时他有些不耐地拢了拢衣衫,不能怪他最近出镜太高,是他家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大哥,简直是将他当成小弟差遣,虽然他是他弟弟不错,但这个小弟不是那个小弟啊!

可是自己太没骨气了,每次在大皇兄的眼神撇过来的时候,他就立即殷勤地接过任务。

他感觉这半年来做的事都比他从小到现在做的正事还要多,罢了罢了,看在大皇兄也忙得分身无术的份上,他能者多劳。

萧遥看了眼天色,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行刑了,手摸到签筒,拿了一根随手扔下,“带人犯!”

在监站台不远处,几道身影站在了屋顶之上,借着凸起的屋檐掩盖住踪迹。

“殿下,您还是别去了,由属下们去救人就可以了。”其中一个下属小声劝道。

萧然摆了摆手,“我主意已定。”

“那殿下,为何不准备箭阵?百姓这么多,那些人为了顾及百姓的性命,定然分身无术,咱们救人也就更方便了。”